深夜,楚城幕翻来覆去睡不着,算起来从砸车那周之前到现在,他已经有二十天的时间在吃素了,倒不是纪衾对她有啥吸引力,只是那张低像素的照片一时间撩动了他的气血,小棒槌咚咚的敲着木鱼,让他有些不能安眠。
有心起床大半夜去找娃娃,可又觉得这种事情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发泄,会少了很多感觉,而且被其他女人撩拨起来的欲火,发泄到自己另一半身上,怎么想,怎么觉得膈应。
楚城幕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睁开眼,还以为已经天亮了,结果一看表,才刚过了半个小时,这特么没法睡了,起床,打开空调,穿着睡衣,楚城幕上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清汤挂面,抱着比脑袋还大的面盆,坐到客厅里,点开电视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干脆作死看起了李容留在自家的鬼片,鬼片看完,发现自己更精神了。
楚城幕出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冻得够呛,抬头一看,发现今晚还是个毛月亮,再联想到刚才鬼片里的场景,顿时感觉背心凉飕飕的,正准备回屋里试试能不能睡着,李容这小子来电话了。
“三哥,出来帮忙,老王要和人打起来了!在老洞子火锅,赶紧的!”
“好嘞,我这就到!”
老洞子火锅是一家由防空洞改造而成的火锅店,渝州的几条滨江路边上,都有不少这样的洞子,有一说一,除了不咋透气,这些老洞子真的是个好去处,冬暖夏凉不说,还不招蚊子。
楚城幕到的时候,正好看见王洛京正背对着大门,在和几个长相还不错的女孩子对喷,完全没有要打起来的样子,周边不少食客都往这两桌看来,在王洛京身后不远处,坐着李容和太铭,看样子是他仨今天出来小聚,居然把自己给落单了?
“啥情况啊?”楚城幕也不客气,直接走到王洛京这一桌,拉了一根椅子,调了个个儿,双臂趴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刚才在家睡不着,这会儿刚出门,却又觉得困了。
李容看了楚城幕一眼,低声解释道:
“今晚老王请客吃宵夜,说给哥几个压压惊,本来我打算叫你的,结果一看你家乌漆嘛黑的,以为你睡了,就没叫!”
“旁边这桌那几个女孩子好像有人失恋了,一边喝一边哭,结果撒酒疯的时候,把手里的酒杯砸到我们锅里来了,我和太铭两人没啥事儿,老王被烫得够呛,就和她们几个吵起来了!”
“我看那边有女的在打电话叫人,听口气好像是社会上混的,一合计咱这里要是说叫人,谁能比得过三哥你,这不就把你叫来了么?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的?”
楚城幕有气无力的把下巴磕到椅背上:“就这啊?你也没说叫我叫人啊!要不然我叫一个?”
李容无奈的看了楚城幕一眼,这个三哥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我感觉一个少了点儿吧?”
楚城幕想了想,掏出手机,一边拨通了苟东赐的号码,一边说道:“我今天让你长长眼,什么叫高手!”
放下电话,楚城幕拖动着椅子来到太铭边上,好奇道:
“老大,你不说我还忘了问你,上次去查血,你怎么也跟着去了,你和苏苏不是早分了吗?”
太铭这又瘦回了以前的体型,心有余悸道:
“分了还不兴打个友情炮了?反正我现在是看明白了,单身最快乐,你看现在老王想咋玩就咋玩,那天接到苏苏的电话,我特么心都差点吓得停跳了,还好没出事儿!”
楚城幕还没说话,李容就凑了过来,接过话题,三人都浑然没把正和王洛京对吵的几个女生当回事。
“谁说不是呢?要说马轲也特么真不是东西,都一个寝室的,反正得了这病了,治是肯定治不好了,掖着藏着的只会害了别人,我听说昨天疾控中心已经找上她了,希望做完抗病毒以后,她还能有点正常的生活吧!”
楚城幕冷笑了一声:“正常生活?以后她不管能不能好好的,也不管她这病能不能一直不发展到三期,她将来最起码会面对三方面的歧视,社会,就业,就医!”
“社会就不说了,别说你们,我第一次听说她那个小女友有艾滋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躲开点儿,实际上你我都知道这病毒离开人体以后的存活能力很差,可特么就是怕有个万一!”
“再加上我们这社会环境,普遍都歧视那些婚前有着乱或者滥行为的个体,当然像马轲这种出去玩染上的是自找的,可有的明明是被自己的情侣染上的,他们依然要接受这个社会的歧视。”
“就业的话,你们恐怕都还不知道吧,艾滋病患者不能参加公务员考试,什么叫歧视,这就是赤裸裸的歧视,我有时候也在合计,公务员这个岗位到底会用到三种传播途径中的哪一种,结果越想越觉得这个岗位越黄!”
“就医,更简单,这东西严格说来和乙肝的传播方式一模一样,可很多三甲二甲医院都会接受乙肝患者,但却不愿意接受艾滋病患者!一问就是治疗环境不允许!”
楚城幕谈兴正浓,却感觉身边不知啥时候安静了下来,回头一看,王洛京正满脸无奈的看着自己。
“三哥,我这是在和人约架啊,你能不能严肃点儿?我特么逼都装出去了,一回头听见你在这里普及传染病知识,你自己看看,边上这桌的小美女都不听我说话了!”
楚城幕正准备说话,就听见门口有动静,回头一看,发现三个不认识的小年轻和两个女人走了进来,三个小年轻一来,就站到了王洛京身后,俨然以他马首是瞻,两个女人则一左一右的坐到了王洛京身边,甚至还把楚城幕挤了个趔趄,看来对面摇的人还没到,王洛京的人先到了。
楚城幕一看,老王这架势确实是要装逼,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站起来,和李容还有太铭一起把场地让给了王洛京。
看到王洛京这边的人先到了,对面那桌的女孩子立刻就哑了火,而王洛京身边这两个女人则不时的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对方的胸,腰,臀,一句话不说,却把几个女孩气了个半死,相比起还像青涩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儿,熟透了的她们,无疑全方位的把这几个女孩儿压在地上摩擦。
没多一会儿,火锅店外传来一阵机车的轰鸣声,几个女孩儿一听动静,也来了劲儿了,想来是她们摇的人到了,没多久,五个打着耳洞,戴着耳钉,穿着一身皮夹克的机车青年走了进来。
几个机车青年一进来,就把站在一边的楚城幕和李容太铭扒拉开,三人见状,都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俯视的动作,领头这小青年,实在是太矮了,楚城幕甚至都怀疑他的脚,到底能不能够得着机车踏板。
“丫丫,哪个傻逼在和你装逼呢?”
“灿哥,就是他们!就是这个长得又丑,脸上还有痘印的,今晚一直和我装逼,灿哥,用你的链条抽他们!”被称作丫丫的女孩儿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材高大的楚城幕三人,指着王洛京比划道。
楚城幕看得一乐,悄声向太铭问道:
“这年纪不像是大学生吧?”
太铭低声回道:
“应该是读中专的,我们学校正门不远就有一所专门培训空姐的学校,不过这个学校出来的好像都很少能做空姐,大部分都被送到船上做客房服务去了,要么就是卫校的,看这打扮,卫校的可能性更大!”
被称作灿哥的小年轻看王洛京这么坐着,自己站着,似乎有点没面子,自己也拽了一根凳子过来,坐到了王洛京面前,王洛京低头看了一眼对方坐上凳子后离地的双脚,不由嘴巴一咧,笑道:“我还以为你打电话会叫个什么东西过来,没想到叫了个土行孙!”
“孙你麻痹呢!”灿哥的身高是他永远的痛,别人骑机车都只需要在骑在车上蹬几下就能打火,唯独他每次都需要站到地上来,还得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手里的离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熄火了,此刻听到王洛京这么当面嘲笑,哪还忍得住,抽出腰带上缠着的金属链条就准备对王洛京下手。
链条这种东西,确实是街斗利器,可近距离下如果不是为了装逼,实战效果还不如一巴掌,灿哥链条还没从裤腰上抽出来,就看见对面坐着那小子旁边,那个满头油腻长发的小年轻掏出一根甩棍,只见对方拿起甩棍往下甩了一下,然后直接一棍就抽到了他的肩上,随着一阵剧痛传来,灿哥手里的链条再也握不住了。
“曹尼玛,你们看着干啥,给我干他们!”灿哥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看见自己带来的四个小弟直愣愣的看着对面,一动也不敢动。
忍着肩膀上的剧痛,灿哥的垫了垫屁股,目光越过王洛京的肩膀,正好看见两个一米九多的壮汉,从门口走了进来,尤其是走在前面那个,那裸露在外的胳膊,怕是比自己的大腿还粗,一身肌肉外似乎裹了一层肥膘,偏偏那比正常人宽出快一倍的身体,还能勉强看出一个倒三角的形状。
走在那个门板一般宽的壮汉身后的大个子,胳膊怕是也和自己大腿差不多粗,只是大个子比壮汉要窄上不少,视觉上才会觉得对方更瘦,仔细看去,那黑色T恤下明显的肌肉轮廓,哪他妈有半点瘦的感觉?
两个壮汉的身后,跟了一个国字脸,眉间带刀疤的汉子,汉子哪怕没有穿那层虎皮,几个小年轻看了依然觉得腿肚子转筋,只要是在望天河这片混的,又有谁会不认识黑狗,不对,黑鬼秦剑铭!
苟东赐和霍霆锋俯身看了看眼前似乎在谈判的两拨小孩,站到了楚城幕身旁,苟东赐伸出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点了点人数,然后把指头对准了王洛京,一脸懵逼道:“老板,全部一起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