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华历来放假晚,一月十八号,期末考试结束,校园里逐渐开始变得冷清,到处是三三两两拖着行李,提着包裹,行色匆匆,准备回家的学生,今年的春节紧挨着期末,还有三天就是除夕。
像楚城幕这种家就在渝州的自然不慌不忙,像老家在外地的,这年头又没高铁,光是绿皮火车,在路上都得耽误一天的功夫。
回到寝室,太铭已经早早去了车站,王洛京是明晚的飞机,此刻正蒙着被补瞌睡,朱可夫的父母正在帮他收拾床铺,眼看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和几人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剩下几人倒是不慌不忙的收拾着行李,下学期开学的时候,302寝室恐怕会清净许多,最起码目前确定的,楚城幕,李容,王洛京会搬出去。
瓷娃娃和宁歆所在的渝外比楚城幕他们更早放学,宁歆还在学校等着赖琰晴,他俩都是云城人,开车回去也就几个小时,两人都是爱玩的性子,正好看看沿途的风景,至于瓷娃娃,早早就被老秦给接了回去,楚城幕的好奇心,在老秦的突袭之下,就显得不那么好奇了。
前两天,仲卿卿去办理签证,挖人不是很顺利,准备抽时间亲自去一趟硅谷,楚城幕抽时间回了趟津城,把护照给办理了,同时委托她帮自己办理了一下签证以备不时之需。
天路这边昨天就已经放假了,闲庭舒和霍霆锋等人这两天也会陆续各自回家,一直等到元宵节以后才正式上班,本来楚城幕有心搞个年会,奈何和期末考试撞一起了,只得吩咐闲庭舒给员工们包个红包,算是聊表心意。
天籁已经被仲卿卿完全接手,各个部门也在迅速组建,相比起为正在筹建的天网挑选精兵强将,天籁的人才层次明显要差了不止一筹,看来楚城幕的想法也无意间影响到了她。
这北方大妞一上任就给了楚城幕一个下马威,强行砍掉了爱看网的电视剧和电影功能,按照她的数据分析,电视剧和电影带来的引流功能已经不那么明显,偏偏还占据了公司的大量资源,尾大不掉,楚城幕自无不可,只是少了网站看综艺的罗溪鱼为此很是不满。
去往工学院接了严书墨,楚城幕两人也踏上了返回津城的路,严书墨脸色不太好,一问才知道没考好,估计下学期补考少不了,上次出人命时的三万块钱自然没用完,原本想节约点钱把欠楚城幕的钱给补上一起还了,哪知道这个缺口反而越来越大。
对此楚城幕倒是不太在意,大学生谈恋爱嘛,哪里省得下来钱,他和桂瑾芙每周光是车费房费都得干进去一两百,这还是住的不那么贵的小旅店,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月月超标也不奇怪。
“你别老是惦记着还钱了,一天到晚抠抠搜搜的,人家小桂子愿意跟着你,你得对人家好点,别跟高中那会儿似的,翻来覆去就是小笼包,这三万块钱,毕业前你能还就还,不能还就当我提前给你结婚随份子了。”楚城幕看了看坐在身侧愁眉苦脸的严书墨,好笑道。
“结婚?随份子?那是什么?”严书墨闻言睁大了眼,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提结婚,楚城幕突然说到的话题明显对于他来说,又超纲了。
“随份子嘛,你就理解成喜钱吧!和谁结婚不都得结么?反正不着急就是了。”楚城幕咂了咂嘴,也觉得好像谈论这些似乎太早了点儿,印象中的严书墨很浪,快三十岁才结的婚,不过自己也没好哪去就是了。
“哦,我和小桂子只是谈恋爱罢了,没想过结婚这么长远的事情,初恋就步入坟墓?你吓我一跳!”严书墨闻言松了口气。
啧,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莎士比亚。
一路闲聊,两人不多久就回到了津城,楚城幕把车停在了津城滨江路的停车场,慢悠悠的拖着行李回了家,正式开启了为期一个月的寒假生涯。
才走到楼下,就看见楼下的操场上停着两辆白色的本田雅阁,楚城幕正待问严书墨那两辆车是不是就两个老头子买的,反正他也习惯了家里啥事都是最后一个知道,就听见屋里传来稀里哗啦的麻将声和几个熟悉又刺耳的尖笑声,哎,都躲到津城来了,有些人,有些事,还是躲不掉。
推开门,家里果然由于战场一般,充斥着一股子香烟伴随着过夜瓜子皮返潮后的咸腥味儿,楚城幕差点被这扑面而来的呛鼻气味儿打了个跟头。
老楚这套房子是学校给分配宿舍楼,虽然考虑到其校长的身份,比起普通老师的待遇已经强上了不少,但比起镇上那套房子来说,属实小了很多,两室一厅不到一百平的空间里足足挤了十多个人。
楚城幕回来了也没人招呼,玩乐的人只是抬了下眼皮,叫他把门关好,大冬天挺冷的,放眼看去,老蒙和蒙家的几个卧龙凤雏正在打麻将,大舅两口子没来,但是女儿却过来了,老楚没在,两个女婿和小舅凑了一桌斗地主,几个小孩正围着电视机看奥特曼。
楚城幕毫无存在感的进了屋里,期间只有老蒙抬起头说了一声:“儿子回来了啊!”然后随即来了一句“碰!”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麻将上。
几个小孩儿看见楚城幕回来了,倒是很热心的围了过来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叶凌霜和武揽月更是主动帮楚城幕接过了行李,比起他们的父母,几个表妹表弟,属实可爱了许多,只是将来年纪大些嘛,哎,一言难尽。
楚城幕挨着摸了摸几人的脑袋,打开自己的卧室,刚准备放下行李,扑面而来的一股子酸臭味,结果抬眼一看,自己的床上还躺着两个脸色煞白的老人,我去,都吐得就剩一口气了,就别来了好不好,大过年的,我们回去不就行了么?看到这一幕,楚城幕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烦躁,吐槽道。
“妈,我爸呢?”楚城幕悄悄的把行李放下,没有惊动两个老人,回到客厅里。
“你爸这几天在宾馆呢,现在可能和老同学打麻将去了,你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吃饭啊!”老蒙头也不抬道。
是夜,楚城幕仰面躺在宾馆的床铺上,又是陌生的天花板,垫在脑袋下的被子传来一股子小旅店才特有的霉味,隔壁的房间里住着同样无家可归的老楚,早知道还不如不回来呢,不过自己不回来,老楚岂不是更可怜了?
半夜,父子俩整了点啤酒和宵夜,把床头柜搬到屋子中间当饭桌,两人在床上盘腿而坐,半晌才对碰了一下杯,面面相觑,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