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幕回到宿舍,和已经开始撸哑铃的吴朗打了个招呼,找到自己的床位坐了下去,蓝色漆面已经脱落大半的铁床顿时发出吱嘎的声音。
初中时代的楚城幕没发育前,乖巧得跟个瓷娃娃似的,唇红齿白,比小女生还漂亮,初三发育以后,身高开始突飞猛涨,五官也一下子变得立体起来,再加上遗传自她那美女母亲的外貌,整个初三,他都在不停的收情书。
要不是他亲妈就是他的班主任,也不至于到高中毕业也没能摸摸女孩子的小手。
高中时代的楚城幕花了两年半的时间,混了个楚胖子的外号。
楚城幕其实算不上胖,183厘米的身高165斤,只是他太懒,165斤里肥肉占了不少的比重,再加上常时间昼夜颠倒,脸上又油又腻,再加上大部分时间脸都是浮肿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邋里邋遢的死胖子。
顺势斜躺到床上,棉被的潮气夹杂着汗臭味差点把楚城幕熏了个跟头。
“我当年是怎么忍受下来的?”楚城幕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起床把床单被罩全撤了下来,又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的换上,虽然还是有点潮,但好歹没了臭味。
渝州的天气永远的这样,哪怕夏天热到43度,可依然又潮又湿,才晒得酥透的棉被,用不了两天又变得沉甸甸,摸起来带潮气了。
等收拾完,楚城幕已经满头虚汗了,这身体也太差了。
宿舍条件虽然差了些,但好歹是全区最好的中学。
抛开又脏又乱又潮湿的环境,也没啥不好的了,这好歹不是还有独立的卫浴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楚城幕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半。
楚城幕对着卫生间外裂了一半的镜子嘿嘿笑了一下,镜子表面虽然被污渍水沟弄得模糊不堪,但依然可以看见镜子里的胖脸皮肤白皙,没有任何痘印以及粗大的毛孔。
最重要的是,镜子里的人,还有一头乌黑浓密带着微卷的头发,这对于一个曾经面对着中年脱发危机的男人来说,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前世上大学时,被非主流影响,不知道深浅的楚城幕大一的时候,曾经干过一天染了三次头发的壮举。
那时候的染发需要先用漂白剂把头发先漂了,对发根伤害很大,自从那次以后,楚城幕的头发虽然不至于掉成地中海,但确实稀疏了不少,再加上人到中年,他是恨不得给每根头发都取个名字,每掉一根就跟死了个爱人似的。
染发是不可能染发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染发。
和吴朗打了个招呼,楚城幕收拾收拾,把所有的脏衣服和换下来的床单被套一起装桶里提到一楼宿管阿姨那里,正好没人,调整好时间,悄咪咪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红梅,美滋滋的抽了起来,刚抽一口就猛的一甩手扔掉。
嗯?我高中的时候好像还没烟瘾吧?戒了戒了。
从宿管阿姨的门口正好能看见男生宿舍外的排球场,几个排球校队的女生还在加练。
咦?楚城幕轻咦了一声,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暗了,楚城幕发现自己仍然能看清楚几个排球女生蹦蹦跳跳身影,甚至连运动服上绣着的logo都看得一清二楚。
楚城幕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戴眼镜,没有重影,也不用虚着眼睛对焦。
视力这是变好了?楚城幕意识到这有可能就是重生一次给的福利。
“系统?”没反应,
“system?”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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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城幕四十五度斜望天空,有点忧伤,看来神豪与自己无缘了。
男生寝室永远充斥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儿,夹杂着汗臭、脚臭还有一些说不好是什么东西腐败的气味儿。
楚城幕骨子里是个很容易接受环境的人,但几个小时前还在装修考究,自带前后花园的洋房里,心里那股迷茫和兴奋劲过了以后,男生宿舍脏乱的环境和沁人心脾的气味,让此刻的他有些无法忍受。
楚城幕习惯性的掏向裤兜,又瞬间愣住了,手机,手机,手机!前世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时,把手机拿出来随便刷一刷,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可这是个智能手机还未诞生的时代,塞班系统还主宰着手机市场,砸核桃的神话还没成为一个梗。
哪怕想看只有去书店里租借,要是觉悟高,想看看新闻,除了电脑和报纸,也就只能端着板凳,每天晚上七点钟准时看电视了。
这是一个过渡的时代,信息的载体从实体转向虚拟的年代。
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发现自己果然还是适应不了寝室的古怪气味,楚城幕端了一根板凳,拿上自己的书包坐到走廊上。
既然能重活一次,那自己必不能辜负了这青春年华,多少年没有拿起过课本了,楚城幕有些感慨的翻开了手里的语文教材,飞快的浏览起来。
“嗯?”
楚城幕不敢置信的闭上眼,在心里默背了一遍,刚才只看过一遍的课文如被人刻印在了脑海中一般,一字不差。
“过目不忘?”
这挂才是重点?
我果然是挂哔!
想到这里,楚城幕又忙看下下一篇古文,《郑伯克段于鄢》,又是一遍过。
呵呵,楚城幕露出傻笑,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天才的一天。
楚城幕班上有一个智商奇高,自控能力奇低的天才,叫杨秀山。
智商高到什么程度呢!
举个例子,楚城幕是英语课代表,一般一篇几百字的英语短文,普通学生需要捂住耳朵,大声朗读一个早自习才能背下来,楚城幕需要十五分钟。
而杨秀山只需要三遍,看一遍,读一遍,默背一遍。
正是因为这奇高的智商,物理老师喜欢他喜欢得不行,可惜前世到楚城幕读大二时,听说他还在复读。
楚城幕曾不止一次的和人说起这个同学,嘴里虽然惋惜,可他内心深处最多的却是羡慕。
乡镇也好,大山里的也罢,这些地方出来到区里上学的孩子,见过的世面远不如天生就在城里长大的同龄人。
在城里孩子看来,司空见惯的玩意儿,对这些孩子来说却是新鲜的东西,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尝试,尝试到最后,高中最重要的三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多少人长大以后,成熟以后,都在后悔,如果当初管住自己,自己将会是怎样不同的一个人生。
放下文科课本,楚城幕又打开了数学课本,只看了一会儿就皱着眉,合起了书本。
书本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每一个英文字母他都认识,也能一遍记下来,可特么这些符号和字母组合起来读什么,代表什么含义,就完全一脸懵了,高中毕业到他重生前,已经过了二十多年,脑袋里那点东西已经全还给了老师。
紧接着又翻开物理课本,比数学稍好,但很多东西依然是能看不能懂。
化学,这个又比物理稍强。
楚城幕有些苦恼,数学,物理之类的理科有着严谨的逻辑性,自己已经把基础的公式几乎全忘了,难道还得重新从初中开始学么?
还有85天就高考了,高考如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选在了楚城幕头上。
楚城幕的初中基础打得很牢靠,更是除了数学以外的六科课代表,给他一段时间,他有信心自己就把初中那点东西全部捡起来,可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他身边甚至连一本初中教材都没有。
要不然明天回趟家?楚城幕的家在一个镇上,回家一趟单程就得花费两个多小时,那还是抛开买票排队的时间,摸了摸兜里那几个钢镚和小票,没钱啊!
第一次掏出来的时候他就加过了,一共三个一块的钢镚,一张五块的,三张一块的纸钞,算下来,刚好够一次包宿,一瓶可乐,外加一次早餐,嘿!自己还真会过日子。
楚城幕回忆了一下,自己高中似乎除了一起从镇上考过来的严书墨,就没有关系好到能借钱的朋友了,可这个手机还是奢侈品的时代,严书墨又住在校外,自己也联系不到他。
月底了自己手里没几个钱儿,严书墨手里估计也够呛,况且印象中,高中的时候,他就在追一个同班同学,花销还挺大。
还真是失败,楚城幕叹了口气,自己高中三年怎么就没能处下来一个朋友呢,偏偏还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天选之子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