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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娶个娘亲(1 / 1)


“咯咯咯,不是,珍娘是菜青虫,又肥又大的菜青虫!”

珍娘一掀被子扑到她怀里,张着小嘴在她怀里假意乱啃,“宋娘现在是一棵大菘菜,菜青虫要啃大菘菜!”

宋卿月蓦地涨红了脸,将珍娘张着小嘴乱拱的脸从怀里推开。

她神色窘迫,口中却逗笑:“不要,菘菜害怕,菜青虫走开!”

宋卿月仅穿了一身薄薄的亵衣,身线珑玲毕露,偏不醒事的小女娃在怀里乱拱。

珍娘不敌,爬起身将她的脖子搂了,覆来小脸,她耳边软糯糯道:“告诉宋娘一个秘密,我喜欢你!”

怕珍娘凉着,她拉过被子将珍娘的身子捂住,笑道:“我也喜欢珍娘呢!”

珍娘两只小手捧住她的脸问:“呐,可知珍娘为何喜欢你吗?”

宋卿月早就百思不得其解,便眨了眨眼问:“说来听听?”

珍娘自然地偎入她怀里躺了,头枕着她的腿,伸出嫩乎乎小手抚摸着她的脸。

“爹爹书房里有好多娘亲的画像,宋娘模样同我娘亲可像可像了……”

宋卿月神色一滞。

“那日爹爹在茶肆指着宋娘问珍娘,可要宋娘做我娘亲?还让赵嬷嬷带我去就近看你,一去你就冲我笑,我就喜欢你了!”

“你的眉像我娘,你的眼像我娘,连鼻子都像我娘呢!”

“爹爹说,如果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就把你娶了给我做娘亲!”

“我夜里都同爹爹睡。宋娘身上比爹爹身上香,还软软的。若你做了珍娘娘亲,我们三人一起睡吧!”

宋卿月将絮絮叨叨的肉团子抱起,放到锦枕上,又听珍娘说了许多话,直至珍娘睡熟。

她却睡不着了!

披了兔毛斗篷,下了榻,靸了鞋,坐到了窗口,怔怔失眠了一夜。

……

翌日一早,崔康时的马车停于华府门口。

下了车后,他整了整袍子,正了正冠子,举步走向浮香辉月。

待入了香坊,进了后院的门,便见宋卿月披着大红的雪白兔毛兜帽斗篷,静坐在院中的木芙蓉下。

想着昨夜没接走珍娘,他放轻脚步走近她,轻咳一声拱手:“昨日事出有因,误了来接珍娘,叨扰了!”

宋卿月头也没回,只轻轻一叹:“崔公子可真是千草灰线,伏脉千里呢!”

崔康时闪了闪眸子收了手,走到她身侧一掀袍子坐下,笑问:“怎么说?”

宋卿月扭过脸,淡看他道:“你何时盯上我的?”

崔康时微微一讶,失笑道:“这又是怎么一说?”

宋卿月拈下一朵落到头顶的粉红木芙蓉,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捻转着花柄问:“我与你那去世的娘子,生得有几分像?”

崔康时瞳孔微不可察一震,手抵鼻下轻咳道:“我倒没觉着像!”

宋卿月指尖弹木芙蓉,抬眸正色道:“你崔家富甲天下,何样的女子娶不到?何苦浪费心思,在我这个弃妇身上?”

“这话说的……”崔康时不自在一笑,避开她眼风,“我何曾在你身上浪费过心思?”

宋卿月定定看着他,长一叹气,“你可能忘记了童言无忌!我虽长得像你娘子,但也不是你想娶,我就愿意嫁。所以,还请另觅佳偶。”

崔康时不发一言,就静静看着宋卿月。

想来,定是珍娘胡乱说话,将他哄她开心的话,说与了宋卿月。

但既然珍娘说了,将事情挑明了,他也谋划了良久,自是不愿随意放弃。

他拈起石几上一朵木芙蓉,不自在轻声:“虽我娶过一回,宋娘子也嫁过一回,且我富有四海,为何你就能不考虑考虑?”

宋卿月脸色变了变。果然如此,这人将心思藏得可真深!

“我心里有人,我喜欢他!”

“你那位表哥——宋玉书?”

宋卿月一摇头。

“那,他什么身份?”

宋卿月目光眺出院墙之外,语气幽幽:“他初时是个乞丐,后来成了江洋大盗,再后来又是盗墓的贼。现在,他成了镖行的伙计。”

崔康时心底霎时一空。目光在宋卿月脸上逡巡,似乎在求证她话的真假。

面前这张脸,委实在太像李慕儿。

若非宋卿月时年二十有余,那次于大街上初见,他定认为是李慕儿转世来见。

还有便是,此女喜欢的人,似乎太过诡异了些?

“那……”崔康时语气艰涩,“那位奇人现在何处?”

“在心上!”宋卿月言简意赅。

“柳无恙”身份特殊,沈氏恨不得他死,眼前这崔康时又与安王有牵连,她自然不会讲真话。

“那……”崔康时点点头,“你二人可有婚约?可已交割过三媒六聘。”

话戳到宋卿月心上痛处,她一蹙眉,“山河为媒,草木为证,我与他无需什么三媒六聘!”

“那……”崔康时待再要试探,宋卿月颇不耐烦道:“珍娘未醒,你现在将她抱走,往后别来了!”

崔康时彻底怔住,语噎。

“我们交易作废。你要报官也好,要打要杀也罢,都随你!”

崔康时双目空洞,端坐着纹丝不动。

宋卿月站起身,垂睫看他道:“既你不动,我便去将珍娘抱出来。”

稍后,宋卿月用狐毛绒氅将半梦半醒的珍娘裹住,将她抱出屋子。

崔康时已站起身,面上神色变幻莫测。

珍娘揉着眼睛看清他,昏昏然嫩声:“爹爹,这么早来接珍娘?”

宋卿月将珍娘递给崔康时,他挤出个笑,伸手将珍娘接过,“你打扰宋娘子一整宿,该回家了!”

望着崔康时离去的背影,宋卿月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崔康时,别忘了我说的话!”

崔康时背脊一僵,并未回应,倒是珍娘将脸搁到他肩头,冲她道:“宋娘子,珍娘换了新衣裙就来!”

宋卿月很是勉强地冲珍娘飞了个媚眼。

其后,宋卿月总算是喘了口气,日子过得颇为松快。

带娃是件费心费脑的事,哪有比轻言慢语向客人介绍香药,为客人纂香品香来得惬意?

只是,这样闲散的日子也就过了五日。

五日后的夜里,时辰入子时,阖坊香工兼宋卿月俱已熟睡,香坊的门却被人叩响。

叩门声不粗鲁,却绵长。

不紧不慢的,似乎香坊的人不开门,这门就会一直叩下去。

钟离先起的身,扒着坊门看了眼,随后去宋卿月屋外叩响了她的门。

“东家,隔壁的崔公子来了,看那情形怪可怜的,要不见一见?”

宋卿月心有千思,本半卧在床上看账簿,闻听开门而出。

“有多可怜?”

“东家看看就知!”

她双手一拢斗篷,腹诽:深更半夜还来扰人,这崔康时还真会挑时候。

随钟离去了香坊,钟离打开香坊临街的坊门,宋卿月一看眼前情形,吐出口无奈的长气。

当街清冷的月光下,崔康时靸着鞋,头发蓬乱,仅穿着薄薄的亵衣亵裤,外面罩着件靛青色金丝貂毛大氅。

他怀中的大氅里,裹着同样头发蓬乱,只露出一张小脸的珍娘。

崔康时两只眼尾泛着红,眸子里水雾蒙蒙的。

珍娘也鼻尖红红,小脸红红,大圆眼里噙着泪,正一抽一抽地哽泣着。

显然,父女二人都哭过了。

“珍娘哭了好几日,今夜我委实没法子了……”崔康时幽声,难掩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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