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绿意的声音在陈夫人身后响起，陈夫人回头就看到绿意手上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橘子。
陈夫人停下脚步等她，看着她追到了身旁，这才转身和她一起往里走。
“夫人，今天明明就没有什么货要到，你为什么要故意把我支出去？
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让绿意知道的吗？”
绿意跟在陈夫人身后，撅着嘴，脸上写满了委屈。
陈夫人放慢脚步，回头看着她笑道：
“你都知道我是故意支你出去的，那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你支出去？”
陈夫人说着，又低头瞧了眼她手上的橘子：
“难道你觉得我是想要你去买橘子？”
绿意连连摇头，急切地辩解道：
“不是的。我不知道夫人究竟为何要把我支出去，我想我可能是什么事情做错了，惹了夫人不高兴。
正巧，看到有山里人来卖橘子。我记得夫人最是爱吃橘子，便想着买来讨好夫人，让夫人别生绿意的气。”
“你呀，说你笨呢，你又有些小聪明。可说你聪明吧，却又笨得可以。
不过呢，这也不怪你。”陈夫人说着，轻轻地拍了拍绿意的手。
绿意偷眼打量着她的神情，连忙凑上两步问道：
“夫人，绿意是笨，所以，就要有劳夫人多多教导啦。
夫人，您还没有告诉我，为何要支走我呀？”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后院，陈夫人在桌边坐下，绿意拎着篮子站在她身旁。
陈夫人示意她坐下，她左右瞧瞧，把篮子放在桌上，挪了张凳子挨着陈夫人坐下。
“你呀，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眼珠子都要掉在人家澄公子身上了？”
陈夫人此话一出，绿意瞬间满面绯红，她慌忙捂着脸矢口否认。
“你若是不知道，脸红个什么劲儿？
话说回来，澄公子那般模样的人，就是我见了也忍不住要多瞧几眼，何况你这个小丫头呢？
不过，一码归一码，你也要有眼力劲儿。
你的眼珠子是落在澄公子身上了，可他的眼睛却黏在金舟身上。
再明显不过的事情，我是不想你看太久，拔不出来，这才把你支出去，也是免得你日后情伤。”
绿意神情黯然，旋即又不服气地嘟哝道：
“什么嘛，我看那金姑娘样貌也不见得多出众。不就是仗着有个当官的舅舅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陈夫人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绿意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看事情不要只看自己想看到的，要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
你看那澄公子的穿戴，言行举止，是一个寻常人家吗？不是。
既然不是，他会单纯地因为金姑娘那个舅舅的芝麻官儿，便对金姑娘倾心？
再说，你觉得金姑娘样貌寻常，可你听过‘各花入各眼’这句话没？
若他澄公子便喜欢她那模样的，难道你还去换张脸不成？
其实，我觉得这些都还是其次，这金姑娘在我看来也不是个普通人。
在百花寨的时候，别看她年纪小，却格外有主见，行事不卑不亢，而且为人正直善良。
把你放在那个牢笼里，我不觉得你能做出和她一样的事情来。
回了花城，咱们不是举办了一个宴会，你还记得吧？
当时发生的事情，你不是也同样觉得蹊跷吗？
虽然金姑娘说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是那几位夫人态度突然转变，而且那么惶恐的模样，不用说，定然是金姑娘使了手段。
事后我也去专程拜访了那几位夫人，她们却守口如瓶，坚称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对我也依旧尊重。
我都想不出，她究竟有什么法子，能够让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夫人们变老实的。
即便她人都走了，那几个夫人还那么听话，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想想，她这样的手段，你能做到吗？”
绿意双目失神，可怜巴巴地望着陈夫人，默默地摇了摇头。
陈夫人抬手，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所以啊，我是不想让你为了一个男人跟金姑娘起争执。
下次你要想跟她比，你就想想你能不能让花城里的那些贵妇们闭嘴。
做不到，你就别再跟她比。明白了吗？”
绿意失落地点点头，像是丢了风筝的小孩。
陈夫人觉得自己话说重了，转而柔声道：
“你也不用泄气，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
爱慕优秀的人不是你的错，你也可以努力变得更优秀，但一定不要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我们小的时候，总要仰头看大人，但是当我们长大后，就会发现，原本印象中高大如山的人，其实也不过尔尔。
一切都是相对的，老话说得好，站得高看得远。
另外还有一点，你也要牢牢记住。
这世上的人本就千奇百怪，没有谁比谁更好，也没有谁比谁更差。
你若是拿自己的长处去比别人的短处，你就容易自傲、自以为是。
你若是拿自己的短处去比别人的长处，你就容易自卑、自轻自贱。”
绿意边听边点头，半晌迷惑地看向陈夫人：
“那，夫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该怎么做？”
“你个傻孩子，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我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不要去和别人比，没有任何意义。
明白了吗？你只要做好你自己，旁人如何都与你无关。
金姑娘有金姑娘的好，自然就会吸引到喜欢她这种类型的人。
我们绿意有绿意的好，以后自然也会吸引到喜欢绿意这种类型的人。
俗语有云：有麝自然香，何须当风立。”
绿意似是而非地点点头，似乎还是有些没想明白。
陈夫人却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道：
“把这里都收拾了，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那，还要把管事们叫来吗？”
陈夫人摆摆手：“今日就这样吧，我去书房歇歇，有要紧事你就来通知我。若是寻常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就行。”
“好的夫人。”绿意连忙起身，扶着陈夫人回了书房，这才转身来收拾。
回到书房的陈夫人躺在贵妃椅上，从衣领里拽出一条长链，链子上有六颗用黄金镶嵌着的獠牙。
陈夫人出神地盯着獠牙，不时用手摸索着。獠牙非常光洁，在光线下微微发光，仍旧能够感受到逼人的森森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