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的客人们谁也不在乎一壶免费的酒,但是冲着老板娘的真诚,多少也给面儿,暂时不闹了。
慧娘慌忙退下来,让人四处去找阮娘子,可是却都说找不到,急得慧娘一头汗。
付飞在刘纲的指使下,偷偷跟着慧娘,目睹了一切。
木远和江渚此时并不在畅春园,也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刘纲小口抿着桂花酒,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付飞回来,凑在他身旁一阵耳语。
“这么说,老板娘也不知道阮娘子去哪儿了?”刘纲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错,后面都炸锅了,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都说没有看到阮娘子。”
付飞肯定地回答道,见刘纲沉默不语,他小声问道:
“刘大……大老爷,那咱们还等吗?”
“咱们等了多久了?”
“好几个时辰了,我看那阮娘子今日必然不会出现了。”
付飞说着,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
阮娘子的名声在丰都城里,是个男人都多少听过些。
刘纲点点头,忽然又问道:“这阮娘子是什么时候来丰都城的?”
“这,我倒是不怎么清楚,不过她出名也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吧。”
付飞一面小声回答,一面打量着刘纲,不明白他的这些问题有何用意。
刘纲又抿了两口酒,坐在桌边思忖片刻,起身对付飞道:
“走吧,咱们回去。”
付飞连忙起身紧随刘纲,一起离开了畅春园。
两人从畅春园出来后,直接前往大牢。
林班头一直没敢挪窝,见着刘纲连忙迎上前,苦着脸说道:
“小姐和澄公子都在里面,小姐说是您吩咐的,我也不敢拦……”
刘纲摆摆手:“没事,是我说的,你先下去吧。”
林班头犹豫片刻,扫了一眼付飞,默默地撇了下嘴角,扭头离开。
刘纲来到张百知的牢房前,看到澄泓半躺在榻上,表情瞬间不淡定了。
金舟笑着迎上前,笑道:“舅舅,你可回来了。我不放心把澄公子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就带着他一起了。舅舅,你不会怪我吧?”
刘纲佯装生气,跟着无奈道:
“我怪你有用吗?你该做不做的不都做了吗?”
付飞瞧着刘纲对金舟的纵容,带着些许羡慕地摇了摇头。
牢房里,张百知缩在草堆上靠墙假寐,听着外面的动静也没有睁眼。
此刻他已经打定主意,对方不开口他就什么都不说。
澄泓原本也在打盹儿,被说话声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瞧见刘纲和付飞来了,澄泓觉得有些难为情,犹豫片刻还是起身下来见礼。
刘纲连忙还礼,扶着澄泓坐下。
“使不得,你身体要紧。”
金舟和刘纲一左一右地扶着澄泓,澄泓不得已又坐回了长榻上。
“舅舅,情况如何?”金舟悄声问道。
刘纲冲她眨眨眼:“一切正如你所料,你们问出什么了吗?”
金舟笑着看向澄泓,对刘纲道:
“这个你就要问问澄公子了。”
刘纲不解地看向澄泓,澄泓微微一笑,冲着牢房内的张百知说道: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根本就没有在奕山待过。
我说得对不对,张公子?”
张百知听到澄泓叫自己,缓缓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望向澄泓,咧嘴一笑:
“你说的我都对得上,哪里有问题吗?”
澄泓淡然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跟你说天裕宗每年的开放日会给百姓祈福,你是怎么说的?”
“我不感兴趣呀。”张百知翻了澄泓一眼。
澄泓掩嘴轻笑:“是吗?事实上,天裕宗没有这样的日子,天裕宗也从来不对外开放。”
别说张百知了,就连金舟都愣了一下,心道:好家伙,搁这儿钓鱼呢!
澄泓讪笑着看着张百知,张百知恍然大悟,缓缓站起身,长叹着说道:
“我明白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山脚下的公学,是吧?”
澄泓笑着摇摇头:“你又错了,山脚下的确有一所公学,只是公学里的夫子既不姓张,也不矮胖,年纪嘛……今年应该有五十了。”
张百知笑了起来,甚至拍手叫好,跟着忽然脸色一冷,沉声道:
“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因为这个而抓我呀。我是犯了什么罪吗?”
澄泓眨眨眼,扭头看向了刘纲。
刘纲上前一步,搓着下巴说道:
“之前,金子跟我说在畅春园里见到一位花魁娘子,阮娘子。”
张百知眉头一皱,看向金舟,冷笑道:
“知县大人可真是开明呀,竟然肯让自家的女眷去畅春园这样的地方。”
澄泓这还是头一次听说金舟去过畅春园,迷惑地看向金舟。
金舟一脸尴尬,悄声道:“这个,我稍后跟你说。”
澄泓点点头,眉头依旧拧在一起,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去畅春园看见阮娘子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今刘纲忽然提起,他猛然回过神来。
张百知一直镇定的面庞上也显露出了一丝慌乱,但是他却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盯着刘纲。
刘纲没有理会张百知的挖苦,短暂停顿后,继续说道:
“然而有趣的是,张百知,你,虽然看起来是一名书生,可是,却与阮娘子有诸多相似之处。
当然,我们也没有理由就这么怀疑你,所以今日才将你请到衙门来,而我们就去了畅春园。
一个人无法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你在这里,阮娘子就无法出现在畅春园。”
张百知咬住嘴唇,恶狠狠地扫视着众人。此时,他看起来再也不是那个彬彬有礼,谦卑胆小的模样。
刘纲饶有兴致地盯着张百知,依旧是笑容满面,和蔼可亲:
“所以,张百知,张公子,啊,不,或者我应该叫你阮娘子,又或者……你自己告诉我,你究竟叫什么?姓甚名谁?为何来此?”
张百知愣了好一阵,忽然别过脸去,根本不理会刘纲。
刘纲也不生气,笑着说道:
“张公子呀,你现在可是在县衙的大牢里。
我不应该慢待你,来人,此后张公子沐浴更衣!”
张百知一听,脸色大变,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刘纲:
“你无耻!”
刘纲委屈地看着张百知:“我明明是一片好心,想要好好招待你的呀,你怎么说我无耻呢?”
张百知一张脸涨得通红,嘴唇都快要被他咬出血来。
眼见着有狱卒跑了过来,张百知猛地一跺脚,嗔道:
“你让他们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