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张百知听到动静，慌忙裹起衣衫，冲着屋外喊了一嗓子。
金舟大惊，扭头一瞧，就见木远一脸狼狈的神情，地上是被他撞翻的木架。
木架是张百知平时用来晾晒菜干的，此时菜干撒了一地。
张百知胡乱将衣衫裹上，抓起门边的一根木棍，猛地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屋内的灯光在院子里画出了一块长方形的光影，将张百知的身形映得更加瘦长。
张百知看到自家院子里居然有两个男人，这两人正在院子里拉扯着，脚步虚浮，瞧着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你们干什么！？”张百知高声喊道。
木远一手勾住金舟的脖子，一手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大着舌头道：
“啊……不，不好意思，多喝了两杯，走，走错门了！撞坏了你的东西，赔，赔你！”
木远边说边将银子扔向张百知，然后一手捂住金舟的嘴，硬生生将她拖出了院子。
张百知一手拎着木棍，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银子。
他发觉其中一人很眼熟，似乎是白日里跟自己打过招呼的人。
但是他没有追上去，只是默默地目送两人离开。
愣了片刻，张百知将银子塞进袖袋中，拎着棍子走进院子里，默默地收拾起来。
金舟被木远拖出老远，拼命挣扎着，情急之下索性咬了他一口。
木远闷哼一声，慌忙松开手，笑道：“你属狗的啊？怎么张嘴就咬啊！”
“叫你不放开我！你不在好好看美人，跟着我跑出来干嘛？”金舟没好气地瞪着木远。
木远耸耸肩笑道：“我美人看腻了，想找你喝酒。哪知道，你竟然跑出来偷看男人！我看那男子瘦瘦小小的，除了长得秀气些，没啥好看的呀。”
“谁偷看男人了！？瘦瘦小小的怎么了！？你好看！你……”金舟本想骂他“独眼龙”，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吞了回去。
毕竟这独眼龙救了自己两次，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金舟一想到这些，太难听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木远也不生气，左右望望天，说道：“时候不早了，是你跟我回去，还是让我去你家？”
“你什么毛病？谁要跟你回去？各回各家！再见！”金舟说完，扭头就跑。
这次木远倒是没有追上去，只是笑嘻嘻地目送她跑远。
金舟边跑边回头，一直跑回了衙门后院里。
后院的桌上已经放上了一个食盒，金舟猜想是之前那个衙差拿来的。
她快速进屋关好房门，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刚换好衣服，就听到衙差在外轻唤：
“小姐，小姐，您睡醒了吗？这吃食小的是给您留这里，还是……”
不等衙差把话说完，金舟便推门走了出来。
“刚等你等得乏了，就又去躺了一会儿。”金舟笑眯眯地说道。
衙差满脸堆笑：“小姐，那吃食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说着，衙差讨好地打开食盒，露出了丰盛的餐食。
凉菜、热菜、糕点一样不落，荤素皆有，实在是挑不出毛病。
金舟笑道：“真是难为你了，大晚上的还能张罗出这么多好吃的，谢谢你啦。”
“都是小的应该的，小姐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衙差圆鼓鼓的面庞上泛着红晕。
金舟笑道：“我倒是忘了问你叫什么？”
金舟边说边在桌边坐下，虽然刚才在畅春园吃了几口电信，但着实没有吃饱，此刻美食当前，瞬间食指大动。
“小的名叫霍延！”衙差连忙回答道。
“哦，霍延，你吃了没有？要不一起吃吧？”
“不不不，小的怎敢跟小姐一块儿吃。”
“有什么关系？”
霍延咂吧咂吧嘴，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美食，到底有些按捺不住。
金舟冲他招招手：“没事儿！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快来！别磨叽了！”
霍延激动地在衣服上擦擦手，笑着应了一声，在金舟对面坐下，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你在这里多久了？”金舟边吃边问。
“小的家就是丰都城的，在衙门里做事也快三个年头了。”
霍延猛嚼了几口，慌忙咽下食物回答道。
金舟点点头，接着说道：“那这么说来，你对丰都城的人应该都比较熟悉吧？”
“那是，那是。”霍延这次学了个乖，小口小口地吃着食物，回答问题也没有那么狼狈了。
“你可知道有个叫张百知的书生？他住的地方门口有两棵枣树。”
霍延一面吃着食物，一面翻着眼睛想着，半晌忽然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那人租的廖婶的房子。廖婶是个寡妇，当时廖婶把房子租给那张百知的时候，还有人背后说闲话呢！
说廖婶是看上那书生长得俊秀，总之说了不少闲话。
不过，廖婶是个有脾气的，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
日子一久，见廖婶跟那书生并没有逾矩之举，也没有什么私情，大家也就没兴趣说闲话了。”
金舟点点头，连忙问道：“那你知道张百知的家在何处吗？”
“嗯，听说是山上的农户，可我瞧着不像。”
“你也觉得他不像农户？”
“可不？哪儿那么细皮嫩肉的农户？
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他会打洞。
农户就算送孩子读书，可这孩子再怎么也要干农活。
风吹日晒的，哪个不是看着粗糙得很？
偏生就这个张百知，说话轻声细语，个头瘦瘦小小，哪有半分农户的影子？”
“就没有人好奇去查过？”金舟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谁这么无聊会去查这些？”霍延小声说着，偷偷瞄了金舟一眼。
金舟讪笑着说道：“那你可知道他跟畅春园有什么关系？”
“这个……小的倒是不知。
不过，他平日里帮人代写书信，那畅春园里的姑娘们大概也有需要写信的吧？”
“可是，畅春园的姑娘们不是从小就学习琴棋书画吗？哪里还用得着他呢？”
金舟的反驳让霍延无言以对，想了想回答道：
“或者是有哪个相好的？以他那小白脸儿的长相，少不得有姑娘喜欢。
别说姑娘了，指不定有些客人也喜欢呢。”
霍延越说声音越小，他发现金舟的脸色不太好看，担心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惹得她不高兴了。
金舟却全不在意，转而问道：
“那，能不能拜托你好好打听一下这个人，我要清楚知道他的一切。
不过，切勿打草惊蛇，不要让旁人知晓，更别让他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