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纲和澄泓相互客套一番,金舟默默地瞧着两人,觉得甚是有趣。
没有想到舅舅竟然也有“折腰”的时候,并不是那么硬气的人呀。
两人重新落座,刘纲紧张地都不敢坐实了,只用半个屁股靠在椅子上。
澄泓见他如此谨慎的模样哭笑不得,心中有些后悔,不该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刘纲。
他偷眼看向金舟,想要知道她对自己向刘纲表明身份有什么看法。
却见金舟毫不在意地晃着小腿抿着茶,仿佛这些事情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也是,说都说了,如今还来纠结该不该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此一想,澄泓心里倒是释然了,跟着对刘纲说道:
“刘大人,我这个身份还望你不要对旁人提起。”
“自然,自然!那,敢问小王爷,日后该如何相称?
若有人问起,又该如何介绍呢?”
澄泓歪头看向金舟,笑着问道:
“舟儿,你说呢?”
金舟横了他一眼,笑道:“舅舅是问你,你怎的倒来问我了?”
刘纲左右瞧了瞧两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打什么哑谜,想了想说道:
“要不,要不日后,我还是称呼您为澄公子。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就说……”
“就说是你故人之子便可。”澄泓见刘纲为难的模样,给了他一个说法。
刘纲如释重负,同时又有些紧张:故人之子?我不就是说我跟镇南王是故人了?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地连落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诡异的声响传来。
呜呜咽咽,像是有人哭泣,又像是风声刮过树梢。
三人都立刻警觉起来,刘纲显得格外惊恐。
“听见没?不止这种奇怪的声音,等会儿还有!”刘纲悄声道。
金舟和澄泓都没有说话,警惕地望着四周。
金舟从乾坤袋里摸出了桃木剑和符咒,澄泓则从纳戒中取出了他的幽侯剑。
见二人严阵以待,刘纲不自觉地缩到了两人中间。
呜咽声非常飘忽,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没有风能吹成这样。
呜咽声消停过后,三人刚放松片刻,便能听到屋顶有声响,紧接着又有地下传来的响动。
“你们在屋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澄泓说着,打开门冲了出去。
月光洒在院内,一片清冷。
仰头望去,屋顶上也不见任何踪迹。
澄泓纵身跃上屋顶,环顾四周,忽然见不远处有一白影飘过。
澄泓径直追了过去,可是追到一处小院,白影却猛地消失不见了。
不好。澄泓心头一紧,转身急速返回刘纲的住处。
“你们没事吧?”
澄泓人还没有进屋,便急忙问道。
进屋一瞧,金舟和刘纲都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异样。
见他进来,刘纲忙上前询问情况。
澄泓如实回答,刘纲则皱紧了眉头追问道:
“那,那你瞧着,那白影,它,它是人还是鬼呀?”
“我追着那白影到了一处宅院,然后就不见了它的踪影。
我担心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没有再去细查,就赶紧回来了。”
金舟给澄泓倒了杯水,问道:
“那你看到的是个什么样的宅院啊?你还记得那个宅院的位置吗?”
澄泓接过水杯,微笑道谢,抿了一口答道:
“那个宅院挺大,但是院内没有一点儿灯火,也没有任何声响。
我看,倒像是个长久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可惜夜晚天黑,我也瞧不真切,不敢肯定。
若我再从屋顶上追一次,应该能找到它的所在。
对了,我记得院内有一株参天古树,应该不难找到。”
刘纲搓着下巴,思索片刻道:
“这样吧,今日夜已深,你们也累了,便早些歇息吧。
等明日天亮后,咱们就去找那个宅子。”
正说话间,忽然又听得外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刘纲苦着脸道:“这是没完了?”
金舟侧耳听了听,说道:
“好像是从大街上传来的。”
“去看看?”澄泓用询问的目光来回扫视着金舟和刘纲。
“走走走,一起去瞧瞧!”
刘纲边说边抬手将两人推到身前,自己则跟在他们身后。
他既不想拖他们的后腿,也害怕独自待在房间里。
三人一起出了府门,眼前的景象确实让他们有些吃惊。
只见大街上灯火通明,许多居民举着火把走在大街上。
更离谱的是,刘纲在人群中竟然发现了林班头。
林班头瞧见三人,连忙举着火把从队伍里跑了过来,向刘纲行了一礼,同时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澄泓。
林班头自认见过不少人物,可是如澄泓这般有着道骨仙风却又透着贵气的俊朗公子倒是从未见过,不自觉地冲他鞠了一躬。
澄泓淡淡颔首,算是回礼。
“林班头,这是做什么呢?
你不知道咱们大胤有宵禁吗?
还是说,这又是什么丰都城才独有的习俗?
往日我怎么没有瞧见过?”
刘纲背起手,少有地摆出了官架子,瞧得金舟在一旁憋笑。
澄泓则神情淡然,却一直以一种不易察觉的防卫姿态守在金舟身旁,警惕地关注着四周的情形。
“启禀大人,小的自然知道是有宵禁的。
只是今日是山神祭,所有丰都城的人都要在夜里徒步去真虚观供奉。
这个是我们丰都城的习俗,从真虚观建立开始,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林班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金舟一听,笑道:
“林班头,你说所有人都要去,那为啥不叫上我舅舅?”
林班头一愣,欲言又止,低着头摆弄起了衣角。
刘纲冷声道:“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林班头苦着脸道:
“大人,不是我不想叫您。
可是您,您一来就把赤须子给轰走了,还说他们是邪魔外道。
我知道您不信鬼神,自然也不敢拿此等事情来烦扰您。”
“混账!烦扰我?我看你们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大晚上的,没有我的命令,城门也是可以随便开的?
宵禁也是可以随意违反的?
这还有没有王法!?
这究竟是我大胤的天下,还是那真虚观的天下!?
简直混账透了!”
刘纲气得狠狠地空挥衣袖,差点儿呼林班头脸上。
林班头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无奈道:
“大人,这,这当然是大胤的天下。
只是,只是,不是有句话,入乡随俗吗?
还有,还有,法不责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