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纲咽了口唾沫,求救地看向金舟。
金舟歪着脑袋,瞅瞅刘纲又看看澄泓,似乎在评判两人的话。
“就算表哥不会出卖我们,但是表哥如何肯定安老先生不会出卖我们?
再者,从朱红自缢到如今,少不得也有个几十年的时间了吧?
难道说这么多年里,这安希镇里就没有来过一个修行之人?
如果说有修行之人来过,却一个个无功而返,甚至命丧此地。
那么,请问表哥,这朱红是不是非常危险?
何况我重伤未愈,金子看来情况也不太好,外头又还有想要抓我的人。
表哥,你觉得我们凭什么能够解决朱红啊?”
刘纲一时愣住了,在他看来,澄泓瞧着似乎已经大好了,金舟是莫名虚弱了些,不过吃了药看起来也已经没事人的模样。
仔细一想,澄泓的话不无道理,自己一时冲动,草率了呀。
“那,那我该怎么办?”刘纲为难道。
“要我说,安老先生的东西你原样给他还回去,告诉他这事儿办不了,让他另请高明。”澄泓淡淡地说道。
刘纲颇为不舍,犹豫着看向金舟,低声嘟哝:
“可是,刚才已经用了一些药给金子了呀。”
“那有何妨,按价给他银两便是。”澄泓说着就要掏银子,忽然想起自己的银票都给了金舟,只得讪讪地干咳两声,偷眼瞄了下金舟。
金舟虽然算不得是个财迷心窍的人,可是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就又要送出去,多少有些难受。
不过她也赞同澄泓,于是也只好老老实实拿出银票给了刘纲,让他去还给安老先生。
刘纲诧异地来回看了看澄泓和金舟,心想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啥事儿,怎么澄泓的银票都给了金舟了呢?
揣着满脑子的疑问,刘纲拎着东西再次去找安老先生去了。
“唉,刘大人这脑子,他要真当了知县,老百姓不得难死。”金舟玩笑道。
“那倒不至于,做父母官,有颗仁爱之心很重要。他到底是个在乎百姓的人,只要不忘初心,我看也没什么不好。”
澄泓说着给金舟斟茶,关切地询问她身体如何,听金舟说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光顾着我了,刚才你落水里,伤口的药应该重新换过。”
金舟说着就动手给澄泓换药。
澄泓抿紧嘴没有吭声,低头看着金舟解开他的衣衫,脑中竟不自觉浮现出浴桶中那一幕,苍白的脸上顿时泛起红晕。
他慌忙抬起头,不敢再去看金舟的脸。
金舟的动作很轻,然而布帛粘连着伤口,剥开时仍旧疼得澄泓身体微颤,不过他咬紧牙关,只是发出了轻微的闷哼声。
金舟知他是疼着了,粉唇微撅,朝着伤处轻轻吹气,口中喃喃:不痛不痛。
兰气拂过肌肤,澄泓只觉酥麻,身子都僵直起来,木头般一动不动,却控制不住肌肤上泛起了一层鸡皮。
澄泓觉得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缓慢,却又仿佛是一瞬间,思绪就像是脱了僵的野马,四处乱撞。
这样的心情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自己的伤这辈子都别好,那样金舟就会一直来给他换药。
“好了,你多加小心,我先回房了。”
金舟似是没有觉察到澄泓的异样,若无其事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澄泓的房间。
澄泓大气都没敢出,愣是等到金舟出了房间,才恍惚地回过神来。
愣生生吐出“多谢”两个字,发觉房间里早已没了人,只剩下一缕暗香和一丝怅然。
金舟刚回到屋里,小二便乐呵呵地跑了回来,把她要的新鲜血液给送了来。
金舟谢过小二,关上房门,拔下头上的钗子就往血液里扔。
然而过了好长时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把钗子捞出来,上面满是血污。
金舟直皱眉,心道:好吧,看来这个家伙并不是什么血都喜欢呀。
唉,要是一直用自己的血来养,怕最后,没等把它养成,自己就成小鱼干儿了呀!
金舟一面感叹,一面将钗子洗净,重新插脑袋上,盘算着以后得小心着用这玩意儿!
澄泓在房间里盘腿打坐调息,虽然之前头脑发昏想过这辈子都伤着也不错,可是冷静下来还是希望自己赶紧好起来,恢复到最佳的状态。他不能连累金舟,更不想看到金舟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澄泓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晚,奇怪的是,刘纲竟然还没有回来。
他起身去找金舟,金舟也表示没有看到刘纲。
“也许是安老先生留他吃饭?”
“那也该遣人来支会一声吧?”
两人琢磨半天,向小二打听了安老先生的住处,两人乔装一番,出门去找刘纲。
之前金舟在安希镇晃过,路比澄泓熟一些。
金舟带着澄泓避开赌坊和驿站,两人来到了安老先生的铺子“安济堂”。
铺子里的学徒见有人来,热情地迎了上来。
“请问安老先生在吗?”金舟学着安希镇的方言问道。
学徒有些诧异地瞧了瞧金舟,金舟把帽檐压得更低了些。
澄泓深色冷峻地打量着店铺,像是时刻保持警戒的侍卫。
“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家了,两位是要看病还是抓药啊?”学徒笑眯眯地说着。
“今天白天是不是有个中年男子来找过他?大概这么高……”金舟边说边比划起来。
学徒愣了下神,随即答道:“来过来过。”
“那人是来干嘛的?”澄泓忽然插嘴问道。
学徒又是一怔,哂笑着挠了挠头:“来这里还能干嘛,不是看病就是抓药嘛。”
“多谢。”澄泓说着,一把拎着金舟就往外走。
金舟原本还有些诧异,但在学徒回答的那一刻便明白了过来。澄泓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才会突然有此一问。
而这个学徒的回答分明牛头不对马嘴,此地定然有诈。
澄泓和金舟反应快,对方的反应也不慢,在两人转身的瞬间,大门就被人关了起来。
“哼!还想跑!”学徒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迅速从柜台里抽出了一柄清人消轴刀。
另外关门的几人也迅速涌了上来,将澄泓和金舟团团围住。
“凭你们几个人也想拦住我?”澄泓深色冷峻,翻手间便将长剑握在手中,一手将金舟拉近自己,跟着低声说道:
“等下我送你出去,你赶紧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