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孕期, 永瑢不去当差就是府里陪知画,可他那副小心翼翼,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器一般的谨慎模样,还惹得知画生了几回气,哭了几回才作罢。
而每次哭完后,知画坚决不承认哭的是她,也不许永瑢再提起。
知画生孩子那日,知画在里面疼,永瑢在外面心疼,而等到婴儿的啼哭声传出来时,知画仿佛听到外面有东西重重落地的声音。
然后,永瑢不顾嬷嬷的阻拦,一瘸一拐走了进来,衣摆上有尘土的痕迹。
“疼吗?”
看着知画嘴皮曝皮,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一张脸没有从前的红润,他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知画感受着下面的疼痛,为了不让永瑢担心,她轻轻摇头,却不小心牵扯到下面,只能闷哼一声,实话实说道:“有点疼。”
永瑢俯下身将唇贴在她满是汗迹的额头上。
那一刻,他不必说话,他的心疼感动,知画都懂。
“你看看他,多可爱。”
知画歪过头,看着被接生嬷嬷放在自己身边的小肉团子,圆乎乎的小脸,怪不得让她受那么大苦。
永瑢伸出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小团子的脸,然后猛地缩回,不可置信道:“他好软啊。”
软到他根本不敢碰。
小团子砸吧砸吧嘴,哭声震天,永瑢慌乱极了:“他怎么了,是不是被我弄疼了。”
一旁的嬷嬷连忙过来,解释道:“回贝勒爷,小阿哥累了,奴婢抱着去让奶娘喂奶。”
“快去快去,”永瑢恍然大悟道:“别让他饿着了,伺候好小阿哥。”
有了被皇上赐名为绵懃的小团子,知画和永瑢甜蜜的生活又添了一份热闹,后来府里又多了几分热闹。
看着小团子们一个个长大,娶妻生子,出嫁,等再回过神来,才发现一生已经过去了。
五十五岁时,已经是质亲王的永瑢不顾已经登基的永璂的阻拦,将王府扔给绵懃,带着知画去大清各个地方游历。
路过大理时,知画遇上一位带着孙子买糖葫芦的老妇人,觉得眼熟的她细细看去,一声晴格格还没有喊出口,那老妇人却仿佛看到了追债之人一样,连糖葫芦都不要了,拽着小孙子匆匆离开了。
这一生,知画与永瑢都用相知相伴,偶尔拌嘴,也算是生活中的情趣了。
等到两人都跑不动了,回到王府兑现他们年轻时的诺言,夫妻两人躺在躺椅上,悠闲的看着底下的孙子孙女满院子的奔走玩乐。
在一个秋日的午后,难得的太阳,永瑢和知画躺在躺椅上回忆着曾经。
“当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这一生只能与你共度。”
“当年,为了接近你,我都是故意崴脚。”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将你娶回府。”
“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嫁给你。”
午后阳光下,两人相视一笑,已经满是皱纹的手还是像这么多年一样,紧紧牵在一起不曾松开。
“知画,照顾好自己……”
紧紧握住的手慢慢褪去温度,知画望了眼即将西去的太阳,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