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懿长吁口气,也安心不少,转过身来,并抬手解开青木的禁制,又弹出一枚丹药到小叶面前,示意她吃下道:
“小叶,这枚续元丹,可以固本培元,恢复元气,你将它服下。”
小叶接过丹药,挂着泪水的眼眸,满是不解的看向殷子懿,她没有听过续元丹之名,更不知其效用,呆呆的拿着那颗丹药,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清楚这个难断阴晴的明王,又在耍什么心机,甚至都很怀疑这枚丹药的真伪,但既已沦为砧板上的肉,那就只能任其宰割,即便是毒药她也得服下。
殷子懿没有理会小叶那诧异的眼神,和面部那些的复杂变化,而是平视着青木道:
“看在我夫人的面上,我今日暂且放过你二人,但是我不杀你,并不等于你青木不该死!”
“明王,你这是何意,只是因为我刚刚咒骂你,我就该死吗?你不免也太霸道了些。”
殷子懿摇摇头,平淡的道:“咒骂我的人有很多,说本王是混世魔王的人更多,我若因此杀人,即便是屠成尸山血海,也杀将不尽,本王可没那么无聊。”
“那明王为何要说我该死?”
青木想想殷子懿的话,甚为有理,情绪也缓和下来,很是不解的追问了句。
“本王说你该杀,皆因你之性格,你虽为人正直,算属刚正不阿,但太过冲动,不知变通,极易动怒,此乃兵家大忌,须知过刚易折,若你他日领兵,会至你属下于敌人的陷阱之中,你虽可慷慨就义,但同时也会断送属下的性命,本王虽然不耻那个寒湘的为人,但他最起码知道保全自己,而你呢,只知一味求死,不思脱困之策,就连为你苦苦求情的小叶都不顾及,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后,小叶会如何,与你一同赴死吗?作为一个男人,首先想的应该是如何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如何能让自己的死,换取家人的活,只有这样,你死的才有价值,才会重于山岳,死,很容易,能活着,才属最难。”
殷子懿的一席话,说的青木呆愣当场,他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他一直都认为,作为男人,就要不惧生死,勇往直前,但他并非是顽固不化的浑人,整理下自己的衣衫,从新跪好,深深一礼,神态恭敬的道:
“谢明王提点,属下定会仔细反思,改掉冲动的恶习。”
殷子懿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如此你二人,先不必回军营,我夫人身体有恙,需得几日调养,暂留你二人照拂我夫人一段时日,如果做的好,而我夫人又愿意的情况下,将来也可以进王府,做她的贴身侍卫。”
刚刚调息完毕的小叶,与叩拜起身的青木,闻言,眸中均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异彩,这还真是因祸得福,能进入摄政王府任职,那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即便是他所在的家族,都会有所裨益,风光无限。
殷子懿抬头望望天色,太阳西挂,离黄昏已然不远,看来今日无法继续前去探查那处禁地,只能先找个安身之所,让李诗韵好好休养一夜,明日再行前往。
魂念一动,一团紫色火莲,缓缓从地底升起,并倏然间飞入殷子懿的体内,看得青木与小叶,神色骤变,面面相觑,那朵火莲看似巧夺天工,美轮美奂,但其内蕴含的那股恐怖威势,让他二人的灵魂都感到战栗,不禁暗自庆幸,没有听那寒湘的蛊惑,否则他们皆已死无全尸。
殷子懿抬手又将独角蛮牛,收入到储物戒之内,回身抱起还未醒过来的李诗韵,便带着几人,向三阶妖兽区域行去,找了一处水源之地后,他们几人开始落脚扎营。
殷子懿吩咐青木与小叶去将那独角蛮牛,剥皮取肉,准备晚膳,又吩咐玉玲去拾柴生火,然后挥手取出,那个久未使有用过的吊脚楼,将李诗韵抱入阁楼之中,轻轻地放于床榻之上,刚欲起身,就感觉一只玉手,在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
殷子懿不得不回身,重新坐于床沿,见李诗韵呼吸绵长且有力,知她已经醒来,俯身捋了捋她额前的秀发,温声道:
“韵儿,还在生为夫的气吗?”
李诗韵没有回应,只是柳眉下那双如月牙般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殷子懿猜出她心结未解,不想与自己说话,于是微微一笑道: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想的太多,其实我隐藏身份这件事,整个王府,除了母妃与百合,几乎没人知晓,并非只瞒你一人,你又何必这般愤恨难平嘛。”
“你…说的是真的?”
这次李诗韵没有忍住,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陡然间瞪得溜圆,一眨不眨的盯着殷子毅的双眸,审视着他这话的真伪。
“当然是真的啦,我又何必欺骗于你?”
只是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不由得心虚的闭上嘴,不好再说下去。
李诗韵却是抓住了他话中漏洞,不依不饶的道:
“你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让我险些失去理智,还说没有骗过我?”
殷子懿只能讪讪一笑,争辩的道:
“那并非是有意欺骗,只能算做是无意状态下的善意隐瞒。”
“哼…就你会说,无理也能辩三分,那我问你,小妹若兰,可知道你隐瞒身份的事。”
李诗韵可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问。
殷子懿却是一愕,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细如发,不好忽悠,也只能实话实说的道:
“若兰那丫头嘛?确实知道我的身份。”
李诗韵狠狠的瞪了殷子懿一眼,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话,虚虚实实,不能全信,续而又问道:
“那跟若兰一起回府的白如汐呢,是不是也知道你的身份?”
殷子懿有些无奈的摸摸鼻子,暗自感叹,这女人呀,还真不能用常理去推算,总能抓住关键问题让你哑口无言,搞的他不得不无奈的点头,表示默认,看着李诗韵,即将阴沉下去的脸色,急忙解释道:
“其实小妹与白如汐,知道我身份的时间也并不长。”
殷子懿说到此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在凝神静听的李诗韵,接声道:
“前些时日我查封乾元学院,与那武宗强者对战时,被白如汐点破了我的行藏,我迫不得已才现出真身,说起来白如汐那丫头,也是找了子慕很久,恐怕比夫人你,还要早上一年多。”
“哼…你是不是觉得很享受,这么多女子,都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很陶醉是吧!”
殷子懿不禁一鄂,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感觉今日有些口笨舌拙,越说越错,不由得暗叹,还真是祸从口出,平白给自己增加一项沾花惹草的罪名,于是面色一板,打趣道:
“喂…我说夫人,平时看你那般乖巧温顺,咋今日变得这般不通情理滴!”
“怎么,很意外吗?就允许你可以有两面性,我就不行吗?”
李诗韵也是毫不示弱,柳眉一蹙,厉声回击。
“行行…当然行呀,为夫可不敢再惹你这个大美女发脾气,像今日这般,你若再来一次,为夫的这个小胆呀,吓得普通普通的,早晚被你吓成神经衰弱。”
殷子懿油滑且有富含情谊的玩笑话,搞的李诗韵面颊微微一红,对他的这些新鲜词,自是不陌生,很清楚其中含义,想起曾经他戏耍表小姐时,也曾用过同样的话语,表小姐还拿来四处诓骗人,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继续问道:
“对了,白如汐,是怎么认出你来的,我常常都能见到你,怎都看不破你的易容之术。”
殷子懿闻言,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道:
“我用的并非是易容术,而是一门可以变换容貌的功法,此功法一旦施展,可随意变换任何一张面孔,只是我修炼尚浅,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不过却唯独瞒不过白如汐那丫头。”
“世间居然还有这般玄妙的功法,这还真是神乎其技,令人大开眼界,只是为何会瞒不住白如汐呢,难道她也懂这种功法不成。”
李诗韵的美眸眨了眨,这种奇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忽然来了兴趣,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般的望着殷子懿,急切的等待他的解释。
“白如汐这丫头,并非人类,而是妖族,还是妖界的皇族,九尾天狐,其变幻之术,更是别具一格,无人可与之比肩,况且他们这一族,嗅觉也是异常灵敏,我的万物变,并没有练到家,因此决计瞒不过她那灵敏的鼻子。”
“啊…九尾天狐不是传说中的神族吗?怪不得她能一眼识破你…天哪,她这来历,也未免太大了些吧,还真是极海纵横,深藏不露呢”
这下李诗韵可是吃惊不小,猛的坐起身来,那白皙的额头,差点撞到殷子懿的鼻梁。
这种难得的机会,这个有些好色的男人,可不会放过,极快的在她额头轻轻的吻了一口。
搞得李诗韵满面娇羞,但并不反感,顺势就钻进了他的怀里,这是她心爱之人的怀抱,这是她梦里千回,一度想相拥的怀抱,是带着温暖与舒适的怀抱。
殷子懿抬手将那弱小且又丰满的娇躯,紧紧的搂在怀里,那股淡淡且又诱人的体香,让他心神激荡,久久不能自拔。
忽而感觉肩头传来一阵剧痛,李诗韵这丫头,居然在狠狠的咬他的肩膀,同时还有啜泣之声传出。
殷子懿没有运功抵御,他清楚李诗韵是在发泄,嗔怪自己长久以来无事她的存在,他知道这一口虽然很疼,却是代表着夫人已经原谅了自己。
………………
燕国皇宫·御书房
“永安王,皇上已出去一个时辰,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在御书房,唯一有资格能坐着说话的永安王,此时双眼微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不用看就知道,那是户部尚书,王青铭的声音,只是他并不想理会。
这个王家,之所以能齐身于五大家族之列,全是仰仗与乾元学院的关系,此时乾元学院已然覆灭,再没了倚仗和利用价值,虽还是朝中一品大员,却也失去与自己平而论道的资格。
王青铭见永安王不说话,心中难免有气,却又无可奈何,他王家只有市井产业,并无封地,没了乾元学院这座靠山,也就失去了被皇室重视的资格。
那日内弟王青山于中心广场受刑,他曾求过皇上与永安王,想借兵救援,却以那是陷阱的托词被拒,事后虽然证明却是有诈,但对皇室的凉薄,心中多少有些不适。
他王青铭乃至整个王家,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不惜出钱出力的去拉拢乾元学院,帮皇上对抗摄政王,可却落个兄弟惨死,叔父闻讯离世的下场。
他很后悔王家这些年对皇上的忠贞不二,更后悔王家为皇上长久以来所付出的财帛人力,但他已陷入太深,更没胆子脱离皇上这颗大树。
“王尚书莫急,摄政王常年征战沙场,一身傲骨实难对付,想从他那里得到还兵权于朝的手书,并不容易,我们需耐心些,再等等。”
开口的是武伯候,武越皓,他的府邸受到攻击之后,一直没有查出是哪方势力所为,直到殷子懿公布乾元学院的罪行后,他推断,攻击自己府邸的,应该也是乾元宗,但他苦于没有证据,又惧怕乾元宗的报复,因此乾元学院被查封后,他也没胆子去向身陷囹圄的莫院长去求证。
这时永安王前来与他密谈,并告知他,武伯侯府邸遭受攻击之时,摄政王府也秘密的参与其中,要想复仇,首先应该对付的是摄政王府,而只有与皇上结盟,才能名正言顺的讨贼复仇。
武伯候开始本是不信的,但想到老祖说起的那个偷入宝库,浑水摸鱼之人,又让他心生疑虑,况且武家族人,几乎已被屠尽,要想翻身,也唯有倚仗皇上的权力。
只是他并不甘心做一只糊涂的棋子,能给他答案的,或许就是这个与乾元学院交好的王尚书,因此便有意的想接近于他。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