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的辛杰豁然开朗,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了两袋白象,又打了两个鸡蛋和一根金锣王,放在锅里煮了起来。
忽然,门外响起钥匙摩擦门锁的声音。紧随其后的,便是果断的开门与关门声。
不用去想,也知道是她回来了,从那个熟悉的脚步声中就能听出来,她跟在自己后面的时候,也是这个脚步声。
辛杰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可是心脏却破碎了胸膛,直奔着那个自己拼命想要忘记的人,飞奔而去。
熬不住的辛杰,关上了燃气灶,任由已经坨了的面汤在那里冒泡,怀着忐忑的步伐来到了恩娜的房间。
他礼貌的敲了敲门,开口问道:“你吃饭了吗?”
恩娜依旧在那里收拾着衣物,轻描淡写的说道:“吃过了,跟同学一起吃的。”
“同学?男的女的?”
“你希望是男的女的?”
“我……我不希望什么,我觉得现实就是现实,不是我希望就能改变的!”
恩娜回过头来,气愤的问道:“那你问那么多干嘛?跟你有关系吗?”
辛杰顾不得回答她的话,看着她那清澈动人的面庞,此刻脸上又多了一分清冷,双眸之间的坚定,无与伦比。
一个顶级魅力的女人展现在了自己眼前,辛杰再也抑制不住情感,一把抱住了恩娜。
恩娜没有反驳,也没有接受,只是呆滞在那里。
辛杰疯狂的吮吸着恩娜的气味,直到两人肉体接触的地方,涌现了一丝汗珠,辛杰才放开了恩娜。
两人四目相对,恩娜的表情依旧坚定,而辛杰像是发了情的饿狼一般,疯狂的诉说着心中的思念。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去你学校找过你,可是知道你将我拉黑的那一刻,我心如死灰,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上班了。
我知道,我的话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不想和你之间不明不白的,我要对你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所以,原谅我的冲动莽撞,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站在一对恋人真正的立场上,审视我们的关系,好吗?”
“所以,你是试图感动我,还是要感动你自己?”
“我不是想感动任何人,我只是想说,我喜欢你,我不能自已。”
说罢,辛杰闭着眼睛朝着恩娜吻去,而脸上的一阵灼热感,夹杂着头部因为撞击而产生的酸楚感,融为一体。
辛杰诧异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宛若巨人的恩娜,辛杰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
站起身来质问道:“你有完没完了,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啊?”
恩娜眼中失去了刚才的坚定,但还是硬气的说道:“你不是说我是乐瑶吗?现在乐瑶不舔你了,你满意了吗?”
“那你这是干嘛呢?装一件衣服放三件,你学米彩呢?给你个台阶下就别不要脸了,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是吧,没了你,我辛杰活不了,是吧?”
恩娜被这一番话气的有些哮喘,但是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飞速的收拾起了行李,推开辛杰走出去了房间。
在重力的作用下,恩娜掉落下来了两发泪珠,平静的打在地面上。
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暴躁的人,自认为做的已经很理性了,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却无形中又伤害了很多人。
恩娜穿上了辛杰送她的那双AJ,抹了抹眼泪,从包里拿出了两摞钱扔在了茶几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呆滞了许久,才拿起了茶几上的钱,故作平淡的点了点。
将二百张点了个正正好好,随即穿上了外套,走出了家门,拨通了那个‘不法’司机的电话。
接到了辛杰的电话,司机宛若接到了财神爷的指示一般,飞速朝着辛杰所在的小区赶去。
站在小区门口,辛杰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让父亲晚上给自己留个门,烧个炕,自己想回家住两天。
他想逃离这座城市,就像昭阳离开苏州那样,他知道自己还会回来的,仅仅只是想在家里消停两天而已。
自己好不容易,才忘掉了她带给自己忧伤,却又被她无情的打破。此刻身体中的饥饿感荡然无存,有的只是那种失而复得,又失去的坠落感。
上了车,辛杰碰给了司机两千块钱,让他朝着自己的村子驶去,司机也顾不得一天的劳累,行车中,给媳妇拨了个电话,告诉自己晚上不回去了。
行驶到半夜12点,司机按照辛杰的指示,开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辛杰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将被灯光照亮的财神推到门外,插上铁签,走进了那个灯火通明的板房内。
来到了曾经承载自己吃喝拉撒的房间内,辛杰将身上脱的一丝不挂,钻进了被窝。
他的父亲听到了声响,耷拉着半昏不醒的脑袋,来到了辛杰的房间。
看着蒙着头的辛杰,老辛一句话都没说,叹了口气,关掉了通黄的灯光,自己也回到房间睡去。
乡下的夜晚如此寂静,人们睡觉的呼噜声,就像一拳打在海绵上,转瞬消散。残存的,是人心中的那一抹惆怅。
辛杰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中间醒了两次上厕所,抽了两支烟又昏睡过去。
父母没有招呼他起床,任由他昏睡着,家里还有好多牲口要忙活,也顾不得这刚从大城市回来的‘牲口’。
睡到生物钟已经暴跳,辛杰才拖着疲倦的头颅起床,简单的漱了漱口,坐在院子里逗起了狗。
不知是狗逗他,还是他逗狗,一人一狗,追逐着,撕耍着。
辛杰感叹着:“果然,只有田园,才能忘记城市的烦恼。”
也或者是自己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自然而然的就有一股归属感,让人无忧无虑,踏实安稳。
大黄狗的喘息声,鸡的叽喳声,隔壁大鹅拉的长音……无不唤起了辛杰记忆中的美好。
直到门口出现一个拎着水果的女子,辛杰才从忘我的情绪中抽离回来。
女子上身粉色连帽衫,下身格子裤,身材丰满有致,个子高挑。就是辛杰每天在城里见过的女孩儿,也很少有比这更有吸引力的。
辛杰不得不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曾经跟自己一块活泥巴的假小子,此刻也越来越有女人的味道了。
女子率先开口道:“辛杰,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也没准备什么,只能从自己家的院子里,摘点儿沙果给你吃。”
辛杰毫不吝啬,从她手里接过了沙果,大口吃了起来。
他对于这种自己家里种的小东西,是没有抵抗力的,也凭着对身前这个姑娘的了解,这个沙果肯定是会被她洗的一干二净的,自然不用担心农药这一说。
面前的女人叫刘悦,悦是愉悦的悦。
两人从小的关系就像少平和润叶一样,青梅竹马。
那时候的刘悦长得很丑,黝黑的脸蛋,男孩子一样的性格,让辛杰从小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可是女孩相比于男孩,自然是早熟的,刘悦对辛杰的情感,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堆积了起来。
辛杰刚上完三年级,就吵吵着要去少林寺习武,放弃了上初中,而刘悦也本着夫唱妇随的思想,毅然辍了学。
谁成想,七年之后的辛杰,又打了一个回马枪,转头又上了高中。
托关系,又在各方打点的情况下,辛杰按照应届生的身份上了高三。
而刘悦的美好时光被她自己耽误了,转头想跟着辛杰考大学,无奈自己的基础太差,考了二百多分便无缘本科。
没有跟辛杰考到一个学校,即便上了专科,也没有意义。
辛杰在少林寺那七年,文体两开花,白天练功打坐砍柴挑水,晚上在大师傅的辅导下,探究禅宗的历史,以及各种学科文化。
大师傅也是半路出家,学识很丰富,大师傅时常说:这是一个终身学习的社会,出家人也不例外。
这也使得辛杰在学科文化上,没有落下同龄人很多。
大学之前,高三那年,辛杰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最终在初恋父亲的嫌弃下,两人被迫分手。
因为她的初恋考上了武大,而自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本,所以,差距显而易见。
辛杰是想挽留她的,即便是异地也可以,即便自己不上大学也可以,去她的城市陪着她,打一份工,给她做饭,照顾她。
可是她的初恋,并没有辛杰那么坚定,纠结了一段时间后,还是顺从了自己父亲的想法,毅然决然的抛弃了辛杰,没有再联系过。
而辛杰也度过了人生中最阴暗的时光,那种不被坚定的选择,那种不断怀疑自己的感觉,真的像是在左心房,撕开了一道疤,又用砖头掩上,阻止它愈合,静静的看着它流血。
那段时间,辛杰染上了烟、酒,他的父母本着放养的态度,懒得管他。
幸运的是,还有刘悦一直陪着他,安慰他,开导他,两人一度形影不离,融为一体。
到了辛杰大学开学之前,两家想要为这两个孩子定下亲事。
两人一个是村里的养殖大户,一个是村长的女儿,就住在隔壁,两家人的关系也是好的没话说。
在国家号召大力发展养殖业,别人家都犹豫不决的时候,辛杰的父亲身先士卒。
结合着村长的人脉,也给辛杰家贷了不少款,又请来了大批的专业养殖人员来培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了家。
可是母亲询问过了辛杰的意思,辛杰还沉浸在失恋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更何况,他对这个姓刘的‘兄弟’是真没什么感觉,即便那个时候,刘悦已经变得很女人了。
所以,母亲还是拒绝了两家和亲,毕竟孩子的事情要让他们自己决定,历史上由父母导致的悲剧不在少数,两个孩子互相喜欢,才是真的幸福。
自此,辛杰能够以自由人的身份,进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