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意然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她的心也一天跟着一天的慌乱。
手掌抚着滚圆的肚子,布满血丝的眼里,没有半分温情。
阴鸷的眼神仿佛看待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的敌人。
“二殿下呢?还没回来?”
“回主子,二殿下刚进宫,怕是没那么快...”
下人话音未落,一个瓷器的花瓶便狠狠的掷到了他的身上。
花瓶应声碎了一地。
“主...主子...”
下人跪了一地,便是膝盖流血也不敢起身。
“废物!你们这群该死的废物!”
温意然像是泄愤似的,连甩了几个巴掌在下人的脸上。
“主子!”
茗菲放下手中的药汤,赶忙拦住她,“主子千万动气!小心您的身子啊!”
“光我仔细有什么用?又没人在乎我!”
“主子!”
茗菲摆手挥退一众下人,她关上房门,然后搀着温意然坐到椅子上,“您就不怕他们到二殿下跟前胡说吗?”
“便是说了又如何?反正我也活不...”
“主子!”
她紧捂住温意然口无遮拦的嘴,急声道,“您这是做什么?二殿下不是说,会想办法的吗?”
“想办法?”
温意然挥开茗菲的手,冷漠的说道,“他能想什么办法?他可巴不得我死,好新娶一个正妃!”
“主子...”
“他如何想的,我还不清楚吗?”
指尖紧拽着衣裳,她痛苦的说道,“便是我派的上用场的时候,他都不曾善待于我,你还指望用不上我的时候,宝贝我吗?”
“可您现在还怀着...”
“我怀的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
温意然仇视的眼神紧盯在肚子上。
她身子一直欠安,与覃柏聿成亲已久,肚子却不见动静。
温意然知道覃柏聿着急,但她还是小看了他的野心。
在夏沁的事后,虽然温意然沉冤得雪,但覃宏朗也没有恢复她正妃的位置。
或许是觉得是因为她没什么价值,所以覃柏聿从未主动提出要帮她复位。
温意然知道他是在挑选合适的女家,只是他没想到,女家还未定下之际,董慕凝就怀上孩子。
覃柏聿乃是最为年长的一个皇子,可他膝下却还无子嗣。
他已经比覃展宸迟了一步,不能再等了。
于是,覃柏聿就把目光投向了在府中禁足的温意然身上。
为了让温意然怀上这胎,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温意然瞥向手边的药汤,眼底满是冰冷的恨意。
覃柏聿的‘苦心’没有白费,不出一月的时间,她确实怀上了。
但在那些药汤的作用下,她身子亏损极大,便是怀了,也不定能生下一个健康孩子。
且大夫说过,孩子与她,只能保下其一。
她怀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孩子,而是要杀死她的伥鬼。
温意然抚着肚子,轻道,“再有两月...”
就是她的死期了。
可覃柏聿却没有半分在乎。
温意然惨然一笑,“是啊...他在乎什么呢?他要的也只有这个孩子...覃柏聿还真以为有了这个孩子,他就能像安王一样?真是可笑...”
“主子,小心隔墙有耳!”
“便是被听着又如何?这本就是事实...安王那般的人物...”
温意然静静的望着一处,低声喃喃道,“可是他能比的...”
要是她早前嫁的是安王...
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受这般苦楚了?
说不准,她会是那名正言顺生下世子的安王妃。
这般想着,温意然阴鸷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
覃修谨绞杀元金王子代牧的消息传回。
朝堂之上,百臣欢呼庆贺。
此前,元金使臣来新覃给他们的下马威,覃修谨加以数倍的还了回去。
无人不为此事感到痛快。
文臣皆是喜形于色,新覃的脸面被覃修谨给夺了回来。
武将更是恨不得亲自去到元金,爽快的杀上两个金兵。
虽然元金还未完全拿下,但新覃的军队已经直逼辽城。
他们相信过不久,便会传来凯旋的捷报。
夔承平见时机成熟,与陶庚、苏千帆等人交换了个眼神。
喧哗声散尽,便有官员拱手出列,将立储之事,名正言顺的搬到了朝堂之上。
缪鸿远和祝成双等人,自是想要出言阻拦。
此时立储,立的必是覃修谨,他们当然不会冷眼旁观。
可越来越多的官员,自发的应声附和。
他们大多是无门无派,只身立于朝野的大臣,但在覃修谨累累战功之下,自是心甘情愿的出来为他争得这太子之位。
要是覃修谨没这资格,只怕新覃无人相配了。
若不是覃宏朗正值盛年,百官讨的怕就不是这区区太子之位了。
百官纷纷跪下,高声喊道,“还请陛下立储!!!”
覃柏聿攥紧拳头,脸色阴沉得可怕。
可他却万万不能在此时发作。
覃展宸却与覃柏聿不同。
他笔直的立着,面色平静得好似无事发生一般。
就连祝成双给他的暗示,也不过是淡然处之,并没有半分回应。
覃宏朗看着台下的文武百官,握着龙椅的手掌,青筋暴起。
那一声声所谓的请求在他耳中,却像是示威的恐吓一般。
覃宏朗倏然起身,放声喊道,“够了!”
他望着众臣恍惚的神情,慢慢反应过来,方才的失态。
“立储之事,朕还需考量一番,过...”
覃宏朗顿了顿,“过几日,再议!”
说完,他便甩袖离开。
陈德海高喊,“退朝!!!”
虽然覃宏朗心里自是不愿,但看百官群臣统一的态度,怕是也拖不了多少时日。
若是再这么来上一次,只怕...
“聿儿...”
“外祖。”
缪鸿远上前走到覃柏聿的身边,忧愁的轻声道,“这太子之位,怕是...”
“外祖放心,我自有方法。”
“你想如何?”
“若是要父皇决定...”
覃柏聿看了眼覃宏朗离开的方向,厉声的低道,“那就让他没办法定夺便是!”
“聿儿!”
缪鸿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是想...”
“此处不便说话,出宫再说。”
覃柏聿视线环顾周遭一圈,黑沉着脸色,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