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猎场的行宫,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宫内各处都植有大片的腊梅。
花黄似腊的梅花,在冰天雪地的季节中,亦能桀骜不驯的绽放。
当年,行宫初建。
覃宏朗带着怀孕的夔芷卉,来行宫赏梅游玩。
夔芷卉看着月落霜下的梅花,即兴写下了一首诗句。
‘冬日瑟风起,霜落花黄间。月下九重影,映写斓斑编。’
覃宏朗见后,很是喜欢,便以这首诗句,取了行宫的名字,斓月宫。
覃柏聿带着队伍赶到斓月宫时,就见多名侍卫把守在宫门前。
看到他们的到来,重步崖领着众多侍卫,与斓月宫的主事高公公快步走来。
他们齐齐跪下请安,“奴才见过二殿下。”
覃柏聿翻身下马,视线打量着重步崖,以及他身后的侍卫。
“安王的人?”
“是!”
“他人呢?”
“王爷在宫内休憩,并嘱咐小的到这迎接各位殿下。”
覃修谨的官职在覃柏聿之上,便是不出门迎接,也是于情于理。
覃柏聿虽心存不满,但也不能说什么,“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
高公公看了覃柏聿一眼,他弯着身子,谄媚的说道,“二殿下,里头都收拾好了,可要带着几位殿下进去,先进去休憩?”
覃柏聿微微颔首,高公公立马勾手,召来宫人前去接引诸位殿下。
此时,代川已经下了马车,她不顾黎勒的呼唤,疾步走上前来。
“覃修谨呢?”
还没等覃柏聿回答,代川就瞧见前方的重步崖,她快声问道,“诶!你知道覃修谨在哪吗?”
她认识这个男人,当时他就跟在覃修谨的身后。
重步崖颔首,“王爷正在里头休息,公主还是不要...”
“不要什么?我做事,什么时候还要得了你们的嘱咐?”
代川傲慢的说道,“赶紧带我过去!”
重步崖没法不听,只能侧身请代川先行。
覃柏聿还没来得及阻拦,重步崖就带着代川走了。
他神色凝重的在原地楞了半晌,随后猛地出手,拽住快要经过的覃少桦。
覃柏聿眼神晦暗的瞥了眼覃展宸勾在他肩上的手臂,随后面露浅笑的说道,“我同老四有话要说,还请三弟先行。”
“瞧不出来,二哥还真是事多压身呐...”
覃展宸对上覃柏聿,面上的笑意都跟着假了几分,“既如此,我就不打搅了。”
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后看着覃柏聿讥笑一声,紧跟上覃雪瑶几人的脚步。
覃柏聿待覃展宸离开后,面色便沉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覃少桦,嘲讽的说道,“我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与他说上话了?”
“我与你是兄弟,与他就不是了?”
覃少桦甩开他,疾步快走。
覃柏聿见他反抗自己,面色越发的阴郁。
他大步上前,强硬的扣住覃少桦的手腕,低声斥道,“我说了,你哪都不许去,只能在我身边!”
“走得这般急...”
见他沉默不语的模样,覃柏聿心中的怒火,反而越盛。
他嘲笑的说道,“难不成是瞧出那公主对你无意,上赶着要去凑脸不成!”
“覃柏聿!”
覃少桦紧掐着手掌,试图保持理智。
他谨慎的环视两眼后,见周身无人,才继续说道,“我是一文不值,我也知道自己不配...”
覃少桦抬起微红的双眼,与覃柏聿对视良久,“但我有自知之明,所以就不劳烦二皇兄一再提醒了。”
“我都这般听话了...”
他自嘲的笑出声来,“二皇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覃柏聿怔楞在原地,他凝望着覃少桦的双眸,心中的怒气,反倒是被落寞代替。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摆了摆手放覃少桦离开。
覃柏聿低喃的说道,“满意吗...”
他却说不清答案。
-
重步崖引着代川往里走。
宫殿前头的腊梅,争相斗艳似的绽放。
可代川没有半点赏花的心思,她只一心想见覃修谨。
在经过一处庭院时,代川远远的便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站在梅花树前。
她惊喜的瞪大眼睛,撩起裙摆就快步向他走去。
“覃修谨!”
正在摘花的覃修谨,听到模糊的唤声,便顿住动作,回身看去。
可当看见来人后,因高昂的兴致,而微微翘起的嘴角,顷刻间便耷拉了下来。
俊美的脸庞上,留下的只有与周身相映衬的寒意。
覃修谨没有理会,而是自行转过身去,挑选满意的枝丫,继续辣手摧花。
欣妍端着放满花枝的木盘,选择沉默是金。
王爷开心就好...
“覃修谨!”
代川站到覃修谨的身侧,气鼓鼓的叫他,“你怎么不应我啊?”
覃修谨赏赐似的,施舍了她一个白眼,单字蹦道,“嗯。”
“覃修谨...”
代川收敛自己的脾气,又唤了他一声,“你看我的衣裳,是你们新覃的,好看吗?”
说着,她就在覃修谨的面前,转了两圈。
覃修谨摘完最后一个花枝,接过欣妍递来的帕子擦手,然后连眼神都不曾施舍的转身离开。
“覃修谨!”
代川见状,撩着裙摆,追到他的身前,“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她娇蛮的说道,“你父皇让你来陪我玩,你就是这么陪的吗?!”
覃修谨这才低眉看向代川,他眼底噙满了不屑的冷漠,“谁跟你说,我来行宫是来陪你的?”
“那你...”
“六郎...”
朦胧的呼唤,让覃修谨淡漠的脸上,瞬间染满了笑意。
他饶开回身看去的代川,甩开一众宫人侍卫,跨上木桥,疾步向声源走去。
代川紧跟了几步,就看到覃修谨亲昵的将一人拢进了自己的怀中。
直到来到两人的跟前,她才看清被覃修谨严丝合缝抱着的人,便是赵明熙。
他怎么也跟来了?
代川心里想着,也便这么问着。
覃修谨用大麾遮掩着赵明熙的身体,阻挡着刺骨的寒气,“这是新覃的行宫...”
他目光幽暗的看向代川,一字一句的说道,“来不来,当是由我们说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