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昏暗的夜晚,王府的庭院却燃起了通亮的烛光。
“这事本该前几日就跟你说的...”
赵明熙牵着覃修谨往外走,“但我怕事办砸了,叫六郎白白欢喜一场。”
覃修谨却摇头说道,“泽昀为我做的事,就算不妥,我也欢喜。”
赵明熙回身看去。
晃动的烛光,烛光在覃修谨的脸庞刻下深邃的阴影,但他的眼眸被映衬得明亮无比。
赵明熙一眼,便望见他眼底真挚的爱意,“六郎若是欢喜,那我亦是满足了。”
覃修谨笑眼微弯,他瞧着前方的路问道,“我们要去库房?”
赵明熙嘴角微翘,保持神秘。
等覃修谨和赵明熙到库房的时候,就看到重步崖和其他侍卫抬着木箱,往库房送。
尹博翻着账本子,正一一摘录着箱数。
瞧见两人后,众人放下箱子,颔首向他们问安。
覃修谨摆手免去礼节,让他们继续干活。
他抬步走进库房,看着地上多出来的几十个木箱,转身看向赵明熙,“这是?”
赵明熙笑道,“六郎何不打开瞧瞧?”
尹博拿了串钥匙过来,他三两下的打开锁扣,然后退身走到后侧。
覃修谨弯下腰来,掀开木箱的盖子。
紧跟着,深处库房的人,此起彼伏的发出了抽气声,双眼瞪得老大的盯着木箱。
木箱里装满了黄金、白银,还有一叠叠的银票。
单这一个箱子,银钱少说都得有上万的价值。
覃修谨被这满满当当的黄白之物给惊着了。
他随后反应过来,环顾周身以及库房外头的数十个箱子。
“这些...都是?”
赵明熙在覃修谨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的点头。
“六郎觉得如何?”
覃修谨对赵明熙的发问,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他觉得他的夫人可能洗劫了钱庄,或是带着他的手下去打家劫舍了一番。
谁料,赵明熙捧着覃修谨的脸颊,笑着夸赞道,“我的六郎还真是料事如神呐。”
“...嗯?嗯!”
什么意思?!
他的夫人不做王妃,改当土匪了吗?
赵明熙摆手让重步崖他们继续搬箱子,还让花霖跟尹博一起清点账目。
然后他拉着覃修谨走到一侧,细细的与他说起,这些东西的来处。
“你劫了缪英才的钱庄?”
覃修谨摸着下巴,环视一圈,又问道,“一个?”
赵明熙摇摇头,笑得人畜无害,“是全部。”
“嗯?!”
官宦不得经商,是新覃的规矩,但架不住行商的诱惑大。
因此不少官僚都会在私下里,偷偷的干些买卖,缪英才便是其一。
他不敢在京城做生意,便找了缪鸿远手下的几个地方官,与他们一同在临近京城的庆柏郡上,开了几家名为丰源的钱庄跟赌场。
有了地方官的拥护,这几家的生意,自是差不了。
不过几年的时间,缪英才就有了不少积蓄。
缪鸿远原本对他的作为,不甚赞同,可看着越来越多的银子被送进丞相府,他也就默许了。
这些铺子的名头都在他人的底下,缪英才只要坐等收账就是。
他也因为吃着红利,将钱庄和赌场开得越来越多,不单单只在庆柏郡。
赵明熙前几日整理出钱庄和赌场名册,分发给覃修谨的手下,并给他们带了一句话。
‘能抢就抢,能拿就拿,若是拿少了回来,那也就不必回来了。’
那些手下都是覃修谨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物,帮他干过的活计,自是不少。
但这般明目张胆的打家劫舍,还是实打实的头一回。
可主子的话,当下属的,哪有不听的道理,更何况王妃还给他们下了死命令。
于是,在同一时间,缪英才遍布在各地的钱庄、赌场都在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
他们运着箱子回来的时候,还不免互相比较了一番,论是谁都手脚,最为麻利。
覃修谨的手下,怕耽误功夫,脚程赶得极快。
所以这东西运到京城的时候,缪英才怕是还不知道,他的家底已经被赵明熙掏空。
可即便如此...
“缪英才也只能咬碎了银牙往肚里咽。”
覃修谨悠悠的说道,“缪英才不敢把事闹大,说不准还会把此事压下,生怕被人知道。”
“不错...我听说,缪鸿远因为覃柏聿禁足,不能为官的事,还想让缪英才打点一番...”
赵明熙接过花霖递来的账簿,交到覃修谨的眼前,“可现在,怕是不行了。”
覃修谨接过账簿翻看。
上头一笔笔清楚的记录着,送去丞相府,以及其他官员家中的银钱数目。
这些钱庄早已成了官宦贿赂交流的暗庄。
覃修谨关上账簿,欣喜万分的抱起赵明熙,转了几圈,“泽昀,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赵明熙搭在他的肩头,视线轻瞥周侧一眼,众人收起好奇探究的眼神,继续奋力的干活。
他望着覃修谨眼中的喜悦,嘴角虽是笑着,却不甚轻松。
前几日,覃修谨与赵明熙说起元金的事,也让他想起前世。
公主代川回到元金后,就并无消息。
可在三年之后,他们突然逼近新覃边疆,并用半月的时间便攻破了边城。
覃修谨就是在那是被覃宏朗逼着出征,而本该上战场的夔承平和夔子胥却被他留在京城。
这场仗他打了整整四年,而这四年的艰辛,赵明熙自是看在眼里。
再来一次,赵明熙自是运筹帷幄,早先未雨绸缪起来。
“也不怕累着自己了。”
赵明熙示意覃修谨放下自己,“还是想想这份账簿交给谁的好吧。”
覃修谨环着赵明熙的肩头,“泽昀放心,我已有人选。”
“谁?”
“御史大夫,祝成双。”
赵明熙低敛眉眼想了想,“给他倒是不错,只是他不会怀疑吗?”
能做到御史大夫,祝成双的城府自是不浅。
他的手段,赵明熙前世也曾见过,
赵明熙有些担忧。
“那就要看是谁交给他的了。”
“六郎是想...”
“覃展宸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明熙闻言,甚是赞同。
他想起缪芳馥和祝柔下午针锋相对的样子,这两家可是不少掐架呢。
“确实不错,那不如由我去吧。”
反正覃展宸一直在抛橄榄枝给他。
“不必泽昀出手,此事由我来,最为合适。”
覃修谨握紧手里的账簿,不疾不徐的说道,“覃展宸可是比我更想压覃宏朗一头呢。”
可惜啊,一个太蠢,一个太燥,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
覃修谨偷摸的亲了赵明熙一下,瞧见夫人稍显羞恼的脸色,他笑得开怀。
他还有这么个‘制胜法宝’在身边,想不赢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