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天,日光微亮,月落星沉。
但天色依旧昏沉暗淡,好像蒙了层灰色的轻纱。
听着门外欣妍的轻声催促,覃修谨不耐的睁开眼来。
他微微动身,只听怀中人细微的呜咽,便顿住了身体。
亵衣之外露出的皮肤,白皙光洁却布满青紫,那些痕迹一一言说了昨夜的疯狂。
覃修谨看着赵明熙的眼神,心疼宠溺还掺杂着几分餍足。
赵明熙缩在他的怀中,眉头微微蹙起,单薄的双唇紧抿,睡得很不安稳。
覃修谨拢紧着他身上的被褥,手掌隔着褥子轻拍,低声哄着。
他低身吻在赵明熙的唇角,慢慢抽出被他枕在头下的手臂。
直到他眉头舒展,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指尖撩过细软的长发,露出绝美的面容。
覃修谨满眼眷恋的看着,早就无了心思上朝。
但若是不去,等泽昀醒来,他怕是又要挨训了。
极怕王妃生气的安王殿下,只能歇下告假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出门。
覃修谨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并让欣妍带人去隔壁房间给他洗漱更衣。
免得打搅泽昀的清梦。
临走前,覃修谨很不放心的回到卧房,又盯着赵明熙的睡颜,看了半晌。
他极力克制,但还是没忍住在赵明熙的脸上轻啄几下。
等赵明熙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他才餍足的起身,又给紧了紧被子。
他把帐幔规制好,确定里头的光景不会被人瞧见后,便出门交代花霖,看好他的夫人。
等一切妥当后,覃修谨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府外走去。
赵明熙这一觉,直睡到巳时才迷迷糊糊的转醒。
他摸向身侧,却摸到空后,便侧身透过帐幔望向窗外。
赵明熙手背抵唇,打了个大大哈欠。
他稍稍动身,发现身子清爽干净。
还没等他欣喜,腰背传来的疼痛,却是让他忍不住的呲牙。
本想起身的赵明熙,无奈又趴了回去。
早知道,就不该可怜他的,反倒是让自己遭罪。
这么一想,赵明熙脑海,便浮现昨晚的光景。
他抓过被子,想要遮羞,可被子上早已氤氲覃修谨的味道。
这让他越发的脸红,都快要渗出血了。
赵明熙默不作声的趴了半晌。
他估算着时辰,本以为覃修谨该回来,却还没等到人。
忍不住的他,刚想唤来花霖,但一开口便是沙哑难听的声线。
赵明熙摸着喉咙,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声音。
可听到动静的花霖,还是轻敲了两下放门,低声询问道,“主子可是起了?”
赵明熙清咳了两下,说道,“王爷...还没回吗?”
“不曾回来。”
花霖见他醒了,声量稍大了些,“奴婢早前派人去问了,马夫只说,是没有散朝,一众马夫都候在宫门口呢。”
赵明熙闻言,心里有了计算,怕是那些信,起了作用。
“主子可要用膳?”
“等王爷回来吧。”
“可...可王爷说,要奴婢催着您用膳,还让厨房早早备好了粥食,等着主子用。”
赵明熙甜蜜的笑了起来,“那便用些吧。”
莫要辜负六郎的心意。
花霖转身离去。
不过半晌,花霖便在前头领着丫鬟们,端着热腾腾的栗子粥和几碟小菜走来。
刚过拐角,她就看到一身红衣的覃修谨,笑意难掩的走进院子。
“见过王爷。”
覃修谨看着小丫鬟端着的热粥,“泽昀起了?”
花霖恭敬的回到,“回王爷,主子刚起。”
覃修谨闻言,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床边。
丫鬟们鱼贯而入,她们全程头都不抬的一一布好餐食,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主子,粥食都备好了。”
花霖说完话,就跟着离开,把房间留给亲昵说话的两人。
赵明熙上下打量着覃修谨的绯袍,笑着问道,“这么久才回来,可觉着累了?”
覃修谨摇头,“若是泽昀瞧见今日的朝会,怕是也说不出‘累’字。”
“可是覃柏聿犯了事?”
“泽昀知道?”
赵明熙唇角微挑,一笑倾城。
“你以为...是谁让他遭殃的?”
覃柏聿前世在进入礼部之后,便广交人才,为今后做打算。
借着缪鸿远的关系,他这路走得算是平坦。
可如今,赵明熙自是要让这条路布满荆棘。
他知道会有人为了秋试去寻覃柏聿,讨好关系,寻求便利,而他也如前世一般,并没有给予这个便利。
覃柏聿不做的‘善事’,那就由他来做。
多活一世的好处,不能自己用,那就当做善事于别人用。
赵明熙安排翊歌找人仿着覃柏聿的字迹,写下长信。
其中内容便是,此次秋试的命题。
那些人被赶出府门,自是郁结不已。
可瞧见长信后,他们便会‘一点就通’的明白,覃柏聿的‘苦衷’。
那些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官家子弟,只觉得握住了救命稻草,但想要他们学习,定是不可能。
如此,他们只会拿着现成的‘答案’,进入考场。
若是只有一二人,或许不容易被发现。
可若是五六七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那些官宦子弟求的是名声,并不是求死,为了自保,他们定会供出覃柏聿。”
赵明熙捏着覃修谨的手指,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十足的阴冷,“只要有一个打头,那其他人定会跟随,而那些信物,便是对簿公堂的最好证物。”
那些人就算进入朝堂,也只会是祸害民生的废物,倒不如被他从源头‘斩杀’。
以免让无辜的百姓遭罪。
覃修谨久久不能回神。
他这才想到,几日前泽昀与自己说过,‘上朝之后,六郎只要端正的站着便是,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多管。’
“泽昀,竟把每一步都想好了?”
赵明熙微微一笑,“我虽不懂兵法,但我深知人心。”
上辈子,他可没少为了覃柏聿,跟这群公子哥打交道。
若是不能活学活用,那就真浪费了老天爷多给他的一次机会。
覃修谨想了想,心中有了疑惑,“泽昀是如何猜中命题的?”
赵明熙脸僵了一瞬,“我在茶楼与那些文人墨客策论的时候,听了几嘴。”
他指尖似轻似重的勾着覃修谨的腰封,“再说了,我可是二十中举,被覃宏朗钦封的探花郎,你以为是空有虚名的吗?”
若非当年,他年岁尚小,状元之位说不准都得是他的了。
“不敢、不敢...”
覃修谨倾身吻在他的鼻梁上,吹嘘的捧道,“我的夫人自是最厉害的。”
“那你还不快伺候你的夫人起身?”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