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柏聿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缪芳馥的宫殿。
缪芳馥见他来了,焦急的问道,“怎么样?陛下可愿见我?”
覃柏聿机械的摇摇头。
父皇如他所料,已经开始忌惮他了。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基于朝野的大半势力都付诸东流。
又因为父皇夺了他母妃的称号,后宫更是谣言四起。
都说他是个祸害,而那封信便是漠尘大师警示父皇的。
覃柏聿和缪芳馥在回宫的第二天,曾被覃宏朗叫去轩辕殿。
他看着跪在台下的两人,只沉声问道,‘你们可晓得漠尘大师写了什么给我?’
覃柏聿脸上一僵,他知道上头的内容,却不得解释。
可覃宏朗也没想过让他们开口。
他把那天告知他们信件内容的宫女,丢到了他们身侧。
她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缪芳馥吓了一跳,她颤抖的想要解释,但覃宏朗却直接下旨夺了她的封号,并禁足半年。
这一个月来,缪芳馥简直度日如年。
她想要解释,可已经忌惮上他们的覃宏朗,根本不可能听他们说什么。
几日前,祝柔还假借看望之意,前来嘲讽耻笑她。
这让风光了十几年的缪芳馥,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聿儿,可查出那刺客的来路了吗?”
他们现在只有这个法子脱身了。
“儿臣让外公去看了,可那些尸体根本没到义庄,就是想查也没有办法。”
覃柏聿自是不甘心被人嫁祸。
他想到此前他与赵明熙的对峙,也曾怀疑过此事是不是出于他之手。
可转念一想,覃柏聿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赵明熙没那么大的本事,找来漠尘帮忙。
而那些死士,大多是从小培养,他不过是侍郎之子,本事再大也办不到。
这般想来就只剩两个可能了。
“夔芷卉和祝柔?”
缪芳馥看着覃柏聿的侧脸,说道,“可是夔芷卉...她会让那傻子上去挡刀吗?其中的变数太大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覃柏聿转头与她对视,“儿臣记得那纸上是内容,是偷听来的。”
“你是说...可现在人已经死了,就是要找也难啊...”
“当天去到河鄱寺的宫女不算多数,要真想排查倒也简单。”
“那我这就派人...”
“不劳烦母妃了,儿臣早就派人去了,估计过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果然,在他们用完晚膳之后,就有太监上来汇报。
缪芳馥急声问道,“可有结果了?”
太监跪地说道,“回娘娘,没有查到是哪家的宫女,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奴才打听到,漪澜殿里有个新进宫的小宫女,从河鄱寺回来的第二天就不小心失足掉进井里...死了...”
“漪澜殿...”
缪芳馥转向覃柏聿,“那不就是...”
覃柏聿握紧拳头,他紧咬牙关,“真是覃展宸他们干的好事!”
“怪不得...怪不得祝柔敢跟我呛声呢,原是她早有计划,就等着咱们往里跳呢!”
“那刺客怕是祝成双找来,想着跟自己的女儿里应外合,当真是好计谋。”
“聿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等了。”
“等?难道真要我在这禁足半年,那祝柔不得翻了天去!”
“那又如何!我们只能等!”
缪芳馥见他如此,虽有不满,也只能郁结的听话。
“去告诉外祖,让他多注意祝成双的动作...”
覃柏聿对太监嘱咐道,“我们现在这样...祝成双定会瞅准时机,在朝堂之上,帮覃展宸笼络势力。”
太监颔首离开后,他转向缪芳馥,劝说道,“母妃还需振作才是,封号能夺,便也能再赐。”
缪芳馥闻言,看向一侧的宫女说道。
“也是许久没见慧嫔了,明儿便邀她过来喝喝茶吧。”
“是。”
宫女应声去了。
覃柏聿看着缪芳馥倨傲的眉眼,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
他看向外头黑沉的天色,眸色越发深重。
-
“知道了,下去吧。”
覃少桦挥退宫里的近侍,绕过屏风走到内殿。
推门而入,只闻到香火萦绕的味道,诵经的呢喃声,弥漫在房间里头。
供台前,跪着一位美妇,她双眼紧闭,指尖转动佛珠,虔诚的念着佛经书文。
“娘...”
台前的女人转过身来,温婉如玉的模样,让人一眼便心生好感。
靳书慧看向覃少桦,轻声问道,“可是贵...贤妃娘娘来信儿了?”
覃少桦点了点头,“贤妃娘娘,让娘明儿过去。”
靳书慧闻言一顿,她勉强轻扯嘴角,干笑了起来,“应该是来找我说事的吧...”
怕是又有用着上她的地方了,不然也不会想起她这号人物。
她看着忧心忡忡的孩子,安慰的说道,“娘明儿过去就是了。”
覃少桦扶着她起身,眉间皆是散不去的哀愁。
“没事的,这么多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靳书慧看着他蹙起的眉头,轻柔的抚了抚,柔声道,“娘早就习惯了。”
“若是她要娘去找父皇...”
“娘自有分寸。”
她这么多年都是以生病为由,自居在这宫殿之中。
只为求得一安身之所,好好为她的孩子祈福诵经罢了。
十余年了,缪芳馥只有在出事的时候,才会想起她这号人物。
毕竟在她的眼里,自己一直都是个奴才,只配服侍她的奴才。
靳书慧是缪芳馥怀孕的时候,被她送给覃宏朗,用来稳固妃位的工具。
她一直都是缪芳馥的奴婢,是她随意支配赠与的东西。
哪怕她不愿、不想,但又能如何呢?
一个奴才的想法,谁会去听呢?
可缪芳馥也不曾料到,靳书慧真的怀上了覃宏朗的骨肉。
覃少桦是靳书慧的骨肉,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靳书慧这么多年,还是如以前一般,对缪芳馥言听计从。
她不为别的,为的只是让她的孩子能顺利的长大,离开这个牢笼的桎梏。
靳书慧抬手抱住覃少桦。
她的儿已经十七了,只要再过一年,他就可以离开。
等到那个时候,她也能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