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头当真是这几个字?”
缪芳馥反复确定的问着身侧的宫女。
宫女说道,“回娘娘,是这些,奴婢在桃园后头听另一个宫女说的。”
“既如此...那我儿岂不是...”
覃柏聿止住缪芳馥的话头,他挥退一众宫人,引着她坐到榻上。
“怎么了?此事不该开心才对吗?这可是漠尘大师给的,肯定没错!”
“现在不是想,错不错的事。”
“那该想什么?”
“该想父皇是如何想的。”
“你是说...”
覃柏聿颔首,“只怕父皇想的跟母妃一样。”
可遭就遭在这处。
换了旁人,若是想到这上头,说不准就会开始恭维他,奉承于他。
但父皇不会,他只会忌惮,疏远自己。
没有哪个帝皇希望自己身下的皇位,被别人威胁,尤其是自己的儿子。
这卦无疑是要将他捧杀。
缪芳馥终于从欣喜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她和覃宏朗相伴多年,自是清楚对方有多爱猜疑。
若这当真是覃宏朗看到的,那她的儿怕是要成众矢之的了。
“聿儿,你打算...”
“娘娘!”
正说话的功夫,一个宫女慌张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陛下...陛下被刺伤了!”
“什么!”
缪芳馥和覃柏聿同时惊呼出声。
出了这档子事,寺庙自是戒备越发森严。
覃柏聿和缪芳馥赶到的时候,覃宏朗的住处外已经围上了三层护卫,一众僧人跪在门前诵经。
嫔妃、皇子都被夔子胥拦在外头,不让进入。
“太医已经进去了,是在竹林被刺客刺伤的...”
覃少桦见覃柏聿来了,凑近几步低语道,“听说覃修谨也掺和进来,只是现在如何,还不清楚。”
“竹林?”
覃柏聿不解道,“父皇怎会去到那处?”
那处是不允许守卫看护的,父皇这般小心的人,怎么会想着到那去?
覃少桦觑着他的面色,慢声道,“说是去找漠尘大师问卦的。”
覃柏聿瞳孔微震。
果然...
父皇果然那般想了。
覃柏聿攥紧拳头,他环视一圈四下的守卫,越发的心慌。
那样的卦象,再加上刺客的事...
他怕是真要解释不清了。
“刺客在哪?”
“被大将军就地正法了。”
“你说什么?”
覃柏聿看向门口的夔子胥。
他咬紧牙关,愤恨的说道,“这是要我死无对证啊...”
-
房间里。
覃修谨侧靠在赵明熙的怀里,他满头大汗,银牙紧咬着干巾,忍着右臂的剧痛。
太医谨慎的帮他包扎裂开的伤口,“安王,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赵明熙看着他这幅模样,恨不得替他受着。
“没事了,忍过去就好了。”
他紧抱着覃修谨的脑袋,安慰的哄道,“不痛啊...一会儿就不疼了。”
覃修谨稍稍抬头,一眼便看到赵明熙微红的眼眶。
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满眼的心疼。
覃修谨握住赵明熙的手安慰。
可赵明熙满心满意都是他手臂上的伤口,直到包扎结束。
“可伤着筋骨了?”
覃宏朗难得关切的问道。
“回陛下,并没有伤着筋骨,但伤口位置较深。”
太医恭敬的回道,“怕是要休养一阵。”
“你且去开药吧。”
夔芷卉吩咐道。
太医应声离开了。
覃宏朗走近几步,他看着脸色惨白的覃修谨,牵起他没有受伤的手轻拍。
“谨儿啊...让你受苦了...”
覃修谨还是那副木讷的模样,他面对覃宏朗的示好,只是瑟缩的往赵明熙的怀里钻了钻。
覃宏朗看到后,变得有些无措。
“父皇恕罪,安王不懂这些...”
赵明熙抚着覃修谨的手臂,像是怕惊扰他似的,轻柔的解释道,“此次护驾怕是出于本能,想要保护父皇,还请父皇,莫要怪罪。”
“朕怎会怪罪有功之臣,若不是谨儿及时护着朕...”
“陛下,这事已经过去了。”
夔芷卉拉着覃宏朗,止住他的话头,“谨儿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陛下用不着过于愧疚。”
她侧身看向陈德海问道,“那刺客可抓到了?”
陈德海回道,“大将军看安王受伤,怕刺客再暴起伤着陛下,就当场正法了。”
覃宏朗在看到那张宣纸之后,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于是,他就想到去竹林找漠尘聊聊。
可没成想,他们刚走进竹林就遇到了伏击。
护卫解决了大半的刺客,可还是有刺客,趁护卫不备冲向覃宏朗。
在他以为自己大祸临头的时候,一个身影匆忙的拦在他的面前,帮他挡下了刺客的一击。
直到那个身影倒下,覃宏朗听到赵明熙惊呼的声音。
他才看清那人是被他忽视了多年的孩子。
“能在此等候刺杀陛下的人,定是一早便混入庙中的。”
夔芷卉分析道,“若要排查,其实不难。”
她在得到允许后,叫来了夔子胥问话。
“臣已经排查过了,那些人都是死士,舌中都嵌了毒,便是不杀,也问不出什么。”
夔子胥一字一句的说道,“但臣问到,因着陛下入寺祈福,寺庙人手不够,所以他们就是趁那时候,进入寺庙等待机会的,怕是早有准备。”
他看了覃宏朗一眼,继续道,“只是不知道为何,要在竹林动手,像是...”
覃宏朗急声问道,“像是什么?”
夔子胥猜测的说道,“像是怕陛下会知晓什么一样。”
覃宏朗在那一瞬便想起了宣纸上的字。
但他又紧着摇头,嘟囔道,“不可能,没人知道那字...”
“字?”
赵明熙懵懂的说道,“说起来,儿臣在进竹林曾听到了什么。”
“听到什么?”
“好像是云暮复始...什么的。”
“你在哪听到的!”
覃宏朗抓住赵明熙的手腕,急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赵明熙惊得面色一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覃修谨侧身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紧紧的揽着赵明熙的身体。
夔芷卉和夔子胥慌乱的对视一眼,他们不知道赵明熙要说什么,更不明白覃宏朗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陛下,您怎么...”
覃宏朗甩开夔芷卉的手,依旧紧抓着赵明熙不放。
他再次急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赵明熙怕急了似的,慌乱的说道,“儿臣...儿臣是听一个宫女说的,说的什么...儿臣没太听清...只听见是什么肇始的...就在竹林外头...”
他紧抱着覃修谨,颤抖的说道,“后来安王跑进竹林,儿臣怕...安王出事就跟着进去...就...就没仔细听了。”
“哪个宫女说的?”
“儿臣记得...那宫女午膳的时候...是...是站在贵妃娘娘后头的。”
“贵妃...”
覃宏朗松开了赵明熙的手腕,他怔怔的呢喃道,“竟然真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