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将二十两纹银收了起来。
冷眼看着跪成一排的五个绿袍小吏。
“昨天本官不是让你们把这里收拾干净吗？”
“大人恕罪，我们以为您只是路过的大官，所以就没干活，哪知道您竟然是咱们翰林院的。”
服。
面对如此不着调的手下，陈舟还能说什么呢。
“你们五个的差遣是买的吧，天天来翰林院混吃等死是吧？”
“对啊，去年吏部打折，这翰林院的差遣只要五十两，还是我们家里关系硬，才摇到的购买资格。”
“不知大人这三品官花了多少？”
“京城的三品文官，打折都要百万两，如今这行情还是不怎么划算，有这钱不如买个刺史，两年就能回本。”
“王兄不愧是万福票号的少东家，账都算得明明白白。”
“谬赞谬赞，说回来我爹打算明年买个开国郡公回家养老，那我就得回票号做事了。”
“哎，既然哥几个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那今晚咱们去福鼎楼聚聚？”
“好主意，到时候我路过玉带河畔，把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八个花魁也包下来带过去！”
“嘿嘿，还是赵兄会享受。”
五个纨绔子弟眉飞色舞，越来越起劲，陈舟满头黑线。
怎么还聊上了？
TM的当我不存在是吧！
“闭嘴！”
五个绿袍小吏条件反射式的齐齐磕头，“大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感觉你们五个不尊重我。”
“大人说哪里话，你是我们的主官，下官岂敢不尊重。”
“不管你们怎么想的，要是你们再阳奉阴违，我就砍了你们。”
“大人砍不了我们。”
“为什么？我堂堂三品官，还不能砍你们几个九品芝麻官？”
“不能，大雍律，三品只能砍四品，我们九品也只能被八品砍。”
见五人一本正经，陈舟狐疑问道，“真的假的？”
“真的，咱们翰林院的八品官已经被我爹买完了，所以咱们哥几个是无敌的。”
看着五人趾高气扬的样子，陈舟还真不信邪了。
“如果本官是国师的人，你们又该如何应对？”
“大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看着五人这下真的快吓尿了，陈舟满意一笑。
“行了，本官暂时不砍你们，你们几个报上名来。”
“王朝。”
“马汉。”
“张龙。”
“赵虎。”
“停！”陈舟指着第五个绿袍，“你叫公孙策还是展昭？”
“呃……大人，下官叫李元芳。”
“赶紧干活，把这院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下官遵命！”
……
翰林院五绿肯定是不会干活的。
他们直接凑了几两碎银子，找来几十个太监开始了大扫除。
陈舟坐在收拾出来的主厅里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嘛。
翰林院里连支笔都没有，啥事不用干，完全是硬摸鱼。
“李元芳，俸禄上哪领？”
干不干活另说，俸禄还是得问清楚。
李元芳一边给陈舟捶腿，一边抬头回答，“户部尚书说了，以后当官的都不发俸禄了。”
陈舟眉头一皱，“岂有此理！我们辛辛苦苦为朝廷忙前忙后，连俸禄都不发？”
“户部尚书岂不是在倒行逆施？”
“呃……大人，户部尚书是国师大人兼任的。”
“那没事了，当官的于情于理确实不应该领俸禄。”
“俸禄都没，那你们五个买这官搞毛？”
李元芳当即一挑眉毛，“朝廷不发俸禄，但我们可以收保护费啊！”
“安乐坊玉带河畔就是哥五个罩着的。”
“不是，你们五个芝麻绿豆官罩得住？”
“我们也有人罩啊，罩我们的人上面还有人罩，而且我们五个根本不缺钱，来这里就是图个清闲。”
对大雍官场有了新的认知的陈舟眼睛一闭，干脆不去想了。
反正都摆烂了，干嘛关心这些破事。
……
与此同时，御花园里。
姬芊芊坐在湖心廊桥边，端着玉碟正在喂食满池翻涌的锦鲤。
天气尚未转凉，她却披着雪白的大氅，穿得跟隆冬腊月一样。
“奇怪，今天人怎么这么少，都去哪了？”
“小竹，问你话呢。”
“啊？”发呆的小宫女眼神茫然，“陛下你刚刚说啥？”
“朕问你太监们去哪里了？”
“哦哦，他们去翰林院了。”
“去翰林院做什么？”
“翰林院搞大扫除，他们过去打零工了。”
“是吗。”姬芊芊沉默片刻，将碟子里的鱼食全部洒入池子。
“朕乏了，回宫吧。”
回到未央宫，宫女们服侍姬芊芊入睡，然后退出寝宫，守在了外面。
寝宫之中一片静谧。
金丝帐幔之中，姬芊芊忽然睁开眼睛，轻声说道。
“师父，查清楚了吗？”
“嗯，那小子在岭南的时候带着二十多个山贼就敢刺杀黄班客，倒是颇有一番血勇。”
不知何时，床榻边多了一个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正隔着帐幔与姬芊芊说话。
守在寝宫外的宫女太监们，无人察觉到她是如何出现的。
姬芊芊有些不解，“如此忠勇之士，为何如今又与黄班客沆瀣一气？”
“昨夜为师去曾尚书府上探查，发现这小子竟睡在硬木板上，连一床被褥都没有，想来必是意志坚定之辈。”
“所以为师认为，他接近黄班客是为杀贼献身。”
听着师父娓娓道来，姬芊芊一时有些动容，“是朕无能，苦了这些忠勇之士了。”
“芊芊，如今局面都是你父皇当年酿出的大祸，你也不必为此苛责自己。”
“还有一事，这小子竟有修为在身。”
“此事当真？”
乡野秀才如何懂得修行？
姬芊芊当即想道，“如此说来，陈舟怕是另有来头了。”
“不管如何，既然有共同敌人，那就是朋友，芊芊你不妨找个机会向他示好，甚至可以隐晦展示我们的实力。”
“临近仙盟大会，也有可能是黄班客要妥协了，才将这么一个人送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