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浮舍毕竟是幻影,加之浮舍下层岩之时已是半疯状态,实力大不如前,魈虽然打着有些吃力,但好歹是解决掉了。
当然,他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本就旧伤未愈,现在又添了不轻的新伤,也不知出去之后要养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完全——前提是他们还能出去。
“魈,你怎么样?”荧在战斗结束后,急忙冲上去,查看他的伤势。
“本该如此,别在意我。”
“刚刚那个看不见的对手,就是传说中的腾蛇太元帅浮舍?”夜兰问。
“……是他。”他神色落寞:“别怪我一意孤行,浮舍失踪数百年,刚才那一场,说不定就是最后见他的机会。”
江照听后,心情沉重极了。
说是失踪,但……
幻影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本人的状态,也就说,浮舍曾在这里战斗过,用的还是最不要命的打法,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她知道,浮舍那样的人,无论生死,必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摩拉克斯。
派蒙:“他刚才喊着死守战线什么的?”
“他在这里战斗了,传说中的那个无名夜叉就是他。”
若非如此,也不会留下这种难以应付的幻影。
“你不是说他一定会报上名号吗?那为什么不留下名字?他怎么了?”派蒙没什么眼力见儿,看不出魈的心情不佳,仍打破砂锅问到底。
魈静默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也忘了自己是谁吧?”
“因为业障吗?”
“浮舍消失前已陷入癫狂,无人能确保他的记忆完好无损。”
“疯了还能参与发生在层岩巨渊的战争?”
“夜叉从不是能在和平时代好好生存的种族,极有可能被争斗厮杀的气息吸引。”魈浅浅地自嘲道:“我们精通杀戮……或许,也只懂得杀戮。”
江照躲在人群最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们又如何不想在和平时代好好生存?
他们明明一点都不喜欢战争……
伐难曾说,战争结束后,她可要变回原型,好好地在壳里睡上几百年,再出来玩个痛快……
弥怒也一样,相比本职工作,他更喜欢裁制衣裳,然后极有成就感地看着那些衣裳被穿在大家身上。
也不知……他们最后都是什么样结局。
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但她不想他们死得太痛苦、太憋屈……
哪怕在现实中,他们是陌生人,与她相隔着无法跨越的千年时光,但在梦里、在她心中,他们仍是伴她多年的亲友。
“哎……”她想得太出神了,不知不觉重重地叹了口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魈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顿时有些后悔。
他不应该带她来的。
“没必要难过,这是夜叉的宿命。”他试图以这样一句极苍白的话安慰她,但显然没什么成效,只得话锋一转,谈起了空间的事:“经此一战,我验证了心中所想。依照先前推测,这片空间会映射人心中的部分信息,换言之,哪怕已经疯狂,浮舍也来过此地。方才那个幻影,就是他留下的印记。”
“所以……?”
他看了眼江照,虽心有不忍,却还是直接了当地说出来了:“这片空间还原了浮舍战斗时的状态,如此自毁的打法,他不可能还活着……”
江照心里已有准备,听见魈这样说,并不意外,但也不代表着她能坦然地接受,半点也不伤心。
夜兰的注意则放在了另外的地方:“刚才浮舍的幻影说,他发现了魔兽的弱点,将它们引入地下空间,这片空间究竟是什么,竟能克制坎瑞亚的魔兽?”
说起这个,江照突然想起钟离以前同她说的话,问道:“对了,我来之前曾有人说,这里被关着成千上万的魔兽,只是目前为止,我还未见过一只。”
夜兰答:“空间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魔兽或许早被困死了……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个空间,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说着,就望向远处巨大的太威仪盘。
江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远处有个超大号的机关造物。
她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那东西,我好像见过。”
派蒙惊道:“你怎么可能见过,烟绯说这东西失踪好几百年了。”
江照:……
刚准备竖起耳朵听的烟绯:……
同样等她开口的夜兰:……
“那一定是我认错了。”她当机立断地改了说辞。
“也不一定,你是从何处见的?”烟绯还是挣扎了一下。
“不,肯定是我睡昏头看错了,你们继续。”
她是见过,不过没这么大。
没记错的话,这东西是鸣海所做,那时她、留云、哈艮图斯和阿斯塔罗斯都在场,还帮忙搭了把手。
但她没法说,她的经历又长又离奇,谁会相信呢?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再耽搁下去,恐怕和浮舍一个下场了。
“走吧。”
“这一战打得很好,再见,浮舍。”
江照也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这空旷的四方场地,心中默念:再见,浮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