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少年一直坐在床上,痴痴地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正好被送夜宵的江照撞见。
她停住脚步,静静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转过头来的意思,才好奇地问:“好看吗?”
这窗外有什么好风景,哪值得他看这么久?
少年有些惊慌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连忙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才颇为不自在地轻声说了句:“好看……”
至少比他前十几年看过的夜空都好看。
他自小和一群族人挤在明蕴山上的深山老林中,一抬头,就是极为狭窄的天——那里植被太茂盛了,将天空挤得只剩一丁点儿,视野之内,除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淡蓝色,就只剩下厚重又丑陋的叶子。
他长这么大,连完整的天都没看过,更遑论这么漂亮的夜空。
山中的夜晚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本就微弱的月光,拼尽全力,也无法钻过层层树叶,落到人的掌心。
也正是因此,族长禁止所有人夜晚外出,哪怕大家都是仙兽化形,视力远超常人,也没法在明蕴山的夜里视物。
所以,这是他头一次见到真正的黑夜、完整的月亮和成片的星空。
原来,黑夜也可以这么明亮。
他甚至能轻而易举地看见远处的不知名山脉傲然屹立,头顶的点点繁星规则排布。
真好。
他又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窗外。
回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美景了。
江照见他的目光近乎痴迷,有些不解,便问:“喜欢这里?”
少年这次没有半点犹豫,坚定答道:“喜欢。”
“你可以留下。”
他却摇了摇头。
不能留下,他还有母亲要照顾。
江照不知他的苦衷,劝道:“留在这里没什么不好的,其他的我暂且无法保证,但让你吃饱穿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说起“吃饱穿暖”少年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柔软、舒适,还有淡淡的竹香味。
这才不是他的那条破烂褂子。
“抱歉,你的衣服划破了,又染上了魔影的元素力,实在穿不得了,就被我给扔了。”
他身上这件衣服是魈的第一妈粉弥怒做的。
这些年弥怒疯狂地为魈设计各种衣服,甚至比做给摩拉克斯的还多。
其中有一些不够日常,魈穿着觉得不舒服,就压箱底了,这件就是如此。
“谢谢,我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不只是他,他们一族加起来都凑不出这一件。
江照心疼坏了,忙道:“你可以留在这里的……”
他还是摇了摇头:“我的腿已经不疼了,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多谢你今日的照料。”
他必须得回去,母亲还在等着他,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会将她放在心上,哪怕她曾是族人口中的战神。
江照说了声“好”,没再劝。
少年却满脸纠结地忽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会在不久之后,带着许多人找过来,你还愿意让我……让我们留下吗?”
“当然愿意了。”
摩拉克斯所求,是赢得战争,为人类争取一片净土,也是在乱世之中,给人类一个安身之所,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何况这个孩子,的确太可怜了些。
“谢谢。”
二人一时无言。
还是江照受不了这样诡异安静的氛围,提出离开。
“天色已晚,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这个记得吃。”
“等等,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他不想被收留,想用能力争取——她过得这么好,若还有尚未达成的心愿,一定是因为这个心愿太难了。
替她实现一个这样的心愿,就是让他和族人留在这里的条件。
这样,他会心安。
少年忽然这么问,让江照怔了一下,好半天她才笑道:“心愿?那可多了。只是,我的心愿没有一个会因任何人的努力而达成。”
少年不解其意。
江照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他这个年纪,又怎么会知道命不由人?
可少年仍旧执拗地想要她给出一个答案。
“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希望璃月能早日赢得魔神战争的胜利,希望摩拉克斯活得轻松快乐些。”
少年思索了片刻,道:“我明白了。”
江照:?
他明白什么了?
她并没有问,而是轻轻地关上房门,让他好好休息。
但她知道,少年一定会再回来。
她并不了解他的经历,但他的眼神告诉她:见识过广阔天空的囚鸟,绝不会甘愿回到狭小的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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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照:他不明白。
但白英明白,他会为璃月上战场,会为摩拉克斯分忧,会尽自己所能实现江照的心愿,哪怕她已经不在了。
江照:我那十分靠谱的老祖宗,不对,原主那十分靠谱的老祖宗。
(提瓦特的星星,是一圈一圈的,特别规则,我刚入坑的时候爬山发现的。)
(白泽遭过大灾,几乎灭族,白英爸妈战力高,带着幸存者躲了起来,但他们也受了无法痊愈的伤,之后,在明蕴山中,经年累月地操劳更是让他们的身体每况愈下,白英爸没了,白英妈卧床不起,白英是个小孩子,族内又因为资源短缺按贡献分配资源,所以日子过得格外凄惨。白英回山里第一件事是抗争……其实他的情节蛮大男主的,感觉一句话讲不完,如果想看的人多,我可以写个番外,但正文不会展开说了,因为在江照的视角里他没戏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