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寒轻轻敲打着桌面,也在思索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处理?放任姜鸽杀了刘星星这显然不行,为了刘星星诛灭姜鸽这更不行。
一番思量之后,庄寒心里便有了计较。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避不开刘星星。
他打算让刘星星和姜鸽见上一面好好谈一下。如果姜鸽愿意原谅刘星星,那自然最好。可如果姜鸽不愿意原谅刘星星,一定要杀了她,庄寒也只能成全她。
毕竟,日记的任务是要他收服刘星星,为她沉冤昭雪,刘星星的死活他并不关心,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还有一些厌恶刘星星的所作所为。
庄寒关上卷宗,略带讽刺的说了一句,“原来这事和市长夫人有关系,难怪周局长还要一层又一层上报?”
周盾山叹了口气,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庄科长,事情涉及市长家属我们不得不慎重,而且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她还不是市长夫人,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庄寒没有说话,而是冷笑了一声随后离开了市局。
他叫了一辆车直奔古刹寺。
车辆在马路上飞驰,留下一道绿色的弧线。庄寒坐在车后,默默的抽着烟。他也思虑良久,这件事真的能怪刘星星吗?
二十年前,她也只是一个孩子,面对那种危急情况,她胆怯藏在门后也在情理之中。庄寒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其中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他还记得,姜鸽的母亲在山洞之中说过一句话。这些年,她不断上访都没有任何音讯,这说明田家一定在干预这件事。
包括姜鸽的父亲在上访的时候出了车祸身亡。难道这些都不是意外?
庄寒下车后,看着寺庙门前不远处的银杏树深深吸了口气。他踩灭烟头,进入了寺庙内。
看到庄寒回来,三戒大师连忙出来相迎。
“庄先生,不知道昨夜情况如何?”三戒大师眼神之中带着期待。
“不瞒大师,我见到了那红袍火鬼,也知道了她的往事,只是这件事想要妥善解决,还需要他们田家人自己处置。”庄寒脸色有些不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种因得果,一切皆是定数。”三戒大师明白了庄寒话中的意思叹息了一句。
“庄先生,接下来作何打算?”三戒大师又追问了一句。
“我得先见一见田市长夫妇。”庄寒说道。看到庄寒回来,刘星星脸上满是激动。
“他们一家正在别院之中。”三戒大师双掌合十。
“大师一起吧,这件事还和大师有点关系?”庄寒笑了笑。
“这件事竟然和老衲也有关系?”三戒大师微微有些诧异。
小院中,田爽坐在石凳上晒着太阳,刘星星则是拉着田爽的手和她说着话,田博文则是站在一旁锁着眉头。江彩云和了如则在屋内调息。
庄寒轻轻咳嗽一声,走了进去。
“庄先生,情况怎么样?”刘星星眼中满是殷切。
“田夫人,我知道了红袍火鬼的身份了,也知道她为什么来找你们了。”庄寒看了看刘星星,又看一眼田博文。
“为什么啊?”刘星星的神色十分激动。一旁的田博文神色确实很复杂。
“星星,你带小爽回屋休息会,我想和小庄单独谈谈。”田博文开口说道。
“单独谈?”刘星星意识到田博文话中有话,“老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田博文摇了摇头笑了笑。
“那你们谈话为什么要避开我?”刘星星敏锐的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田市长,这件事所有人都必须在场,否则没有办法谈下去。”庄寒盯着田博文说道。
“当真非要如此?”田博文看着庄寒有些为难。
“除非你愿意看着你的女儿丧命。”庄寒淡淡说了一句。
“那好吧。”田博文仿佛认命一般叹了口气。
屋内,几个人都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不一。田博文,刘星星,田爽坐在左边。江彩云、了如坐在右边。三戒大师坐在正堂。
“庄先生,人已经到齐了,那请你开始吧。”三戒大师双手合十。
“好,在我揭开红袍火鬼的身份之前,我先说一个故事大家听一听。”庄寒双眼盯着刘星星。
“大概在二十多年以前,有个女孩,名叫姜鸽。”
听到庄寒的话,刘星星仿佛遭到晴天霹雳一般,脸色惨白,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庄寒。
田博文感觉出了刘星星的状态不妙,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给她一些安慰。
庄寒随后把姜鸽在日本碰上的一系列人和事都说了出来,还有被陈风杀害的细节说了出来。
听完姜鸽的遭遇,江彩云和了如也是沉默不语,三戒大师盘动着手中的佛珠闭着双眼。
刘星星掩面哭泣,脸上留下了满是后悔的泪水。田博文则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田爽也同样在安抚自己的母亲。
“老庄,那红袍火鬼就是姜鸽?”了如问了一句。
“和尚,答案很明显,红袍火鬼就是姜鸽,她死的冤,所以她把罪过全都怪罪在田夫人的身上。”庄寒看着刘星星,眼中满是复杂。
“小鸽子,我对不起她。”刘星星的眼眸之中流下了两行热泪。
“犯错的是我,可她为什么要害我的女儿?”刘星星哭泣着问道。
“因为你的女儿是你最心爱的宝贝,她想要毁掉你最好的方式就是毁掉你的女儿,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之中。”庄寒说明了其中的缘由。
田博文摸着刘星星的后背眼眸中满是无奈。
“老田,对不起,是我害了我们大女儿。”刘星星止不住哭泣道。
“不怪你,法律是最公正的,你当时没开门,只是本能反应而已,换成是我也会那样做。”田博文出言安慰道。
“田市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姜鸽母亲在上访的时候,你是不是出手干预了?还找人威胁她?”庄寒盯着田博文冷声问道。
“绝无此事。”田博文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姜鸽的死本来就是星星理亏,她要去闹我们也没有办法。”
“还有,姜鸽父亲上访出了车祸意外死亡,这件事是不是你找人做的?”庄寒说完紧紧盯着田博文。
听到这里,刘星星有些错愕的看着田博文。江彩云和了如也是微微一愣,她们也没想到中间还有这等秘密。
“绝对没有。”田博文脸色凝重,“我可能不是称职的市长,但我绝对是个守法的公民,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庄寒通过眼神对视,还有倾听心跳,可以确定刚刚田博文没有说谎也松了口气。
“庄先生,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你能不能告诉小鸽子,是我对不起她,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伤害我女儿。”刘星星抚摸着田爽的小脑袋。
“这件事,恐怕要你自己和她说,她现在一身怨气,你得想想办法求得她的原谅,消灭掉她的怨气才行。”庄寒开口说道。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她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
“庄先生,我想见见小鸽子。”刘星星擦了擦眼中的泪水。
“我来安排。”庄寒则是点了点头。按照他的意思,就是要安排姜鸽和刘星星见一面让她们自己谈。
“庄先生,老衲有些不解,你在前院说这件事和老夫有关?这是为何?”三戒大师开口问道。
庄寒又说出来姜鸽母亲的来历。
她的母亲叫比利珍,是一位马来西亚华侨,但是她不是一位普通人,而是会一些术法的修士。
在姜鸽死后,她的母亲曾经找过刘星星报仇,只是碰巧被三戒大师撞上,救下来刘星星还毁了她的根基。
后来,她听从南洋师兄的话,将姜鸽放在养尸地,让她潜心修炼二十年,这才有了今天的红袍火鬼。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让南洋师兄找到三戒大师,毁了他的修为,让他对姜鸽无法构成威胁。
听到庄寒的话,三戒大师的思绪被拉到很多年前,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刘星星也回忆起来,当时她刚刚回国,经常碰到一些灵异事件让她夜不能寐。三戒大师救下她之后,她这才潜心信佛。听到这些陈年往事,三戒大师也是久久不能言语。
“阿弥陀佛,都是因果轮回。”
“老庄,你真的要带田夫人去见红袍火鬼?”了如疑惑的问了一句。
“有什么问题吗?”庄寒疑问道。
“你不怕到时候她凶性大发,杀了田夫人?”了如担忧的问了一句。
“放心吧,有我在安全方面肯定没什么关系。”庄寒说道。
看到庄寒信誓旦旦的模样,了如也没好多说。
“庄先生,我也想见一见姜鸽。”田博文提出了要求。
“田先生,这件事和你没有多大关系,我建议你最好让她们自己谈。”庄寒宽慰了一句。
听到庄寒这么说,田博文只能放弃。
时光飞逝,月色当空,庄寒看时间差不多,便开着车带着刘星星前往姜鸽的葬身之地。
从古禅寺出发的时候,田博文和田爽的眼中仍然满是担忧。江彩云看着这一家人,神色也很复杂,只能宽慰他们几句。
山路崎岖,费了好一番功夫,庄寒和刘星星才来到了那处山洞,随后走过一条阴暗的洞穴,来到了姜鸽的坟墓前。
看到那破旧木板上的字,刘星星又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姜鸽也从墓穴之中飘了出来。她看着刘星星,眼神之中满是怨毒,身上发出一股冲天的戾气。
“姜鸽,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你们聊聊。”庄寒开口说了一句。
“有什么好聊的,小鸽,杀了她为自己报仇。”洞穴外传来了老太太那阴冷的声音。
听到这话,姜鸽飞起身来冲着刘星星杀了过去。
她恨刘星星,她恨她见死不救,她恨她把自己锁在门外。她恨自己对她掏心掏肺的付出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就在她的利爪快要抓住姜鸽脖子的时候,庄寒捏出一道雷电挡住了姜鸽的步伐。
姜鸽看着庄寒,眼中满是仇怨。
“臭道士,你还敢说你不是她请来对付我们的?”老太太走到洞内,看着二人怨恨的说道。
“老太太,稍安勿躁,你若真的只是想杀了她早就动手了,何至于对付她的女儿。”庄寒看着老太太说道,“我知道,你想杀她女儿,让她一辈子也活在内疚之中,所以你不会轻易杀她。”
庄寒说完,又看向红袍火鬼,“姜鸽,我知道你有冤屈,何不听听她怎么说?你不想知道这些年他有没有后悔?你不想知道她当时为什么没有开门?”
听到庄寒的话,姜鸽收起了那血红色的指甲。她看着刘星星,眼眸之中有着滔天的怨气。
刘星星同样注视着她,眼眸之中流下悔恨的泪水。眼前的姜鸽面目全非,脸上满是疤痕,和她记忆之中的开朗的小女孩判若二人,而这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小鸽子,对…对…对不起。”
她缓缓靠近姜鸽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蛋。
听到那一声道歉,姜鸽也震了一下,身上的怨气消散不少。
“都怪我,当时我只要勇敢一点,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该死的是我不是你。”刘星星把手靠近姜鸽的脸蛋。
姜鸽回过神来之后,一把推开了她的胳膊。
“这些年我一直很后悔,我吃斋念佛,每日都在佛前祈祷,希望你来生能投胎在大富大贵之家,我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我在古禅寺给你立了长生位,每年在你的忌日都会过去看你陪着你。”
刘星星也在诉说这些年的过往。
“少在这假惺惺的,害死了人就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老太太阴冷的声音响起。
“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懦弱,我没了女儿,也没了丈夫,我们一家都毁在你的手上。”老太太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对不起。”刘星星随后跪了下来,“这些年我也一直饱受良心的谴责,阿姨,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