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困局解开之后，我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让百姓流泪又流血。
曾老给我上的这堂课，还真是时候。
吴三桂和郑成功已经成势，接下来只需因势利导，比较薄弱的环节还是京城。林铮那里和龚鼎孳、钱谦益的活动虽然算得上是卓有成效，但手上没有兵权。要想在京城掌握兵马，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的，还需要从长计议。于是，最新的计划出炉了。
首先我让秦芳玉派人把韦耀淳和曾收养他的那个女人送到京城，先找地方安顿下来。随后我和香君随后到京城找顾横波夫妇，请这两口子暗地安排他们。当然，钱谦益和柳如是也赶到场。香君又见到了柳如是、顾横波，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讲。我则与龚鼎孳、钱谦益商议，韦耀淳这孩子成年后可能要遇到的人和事……
龚鼎孳：“等这孩子成势，我们还不知道在不在尘世。”
钱谦益：“我同意朝宗的观点，只要火种在，光明不怕迟。”
他们两个对形势有很清楚的认识，毕竟学识和经验摆在那。
钱谦益：“满清大一统已经不可避免，只能等时机成熟再翻盘。”
龚鼎孳：“多尔衮入关后，南明众人还在做春秋美梦。直到清军继续往江南推进，他们才如梦初醒，但是已经迟了。很多人喜欢把明与宋对比，其实不是一回事。当时赵构手下有“中兴四将“”，而昏庸的弘光啥事都干不好。他身边多是些阿谀奉承之辈，把史可法、左良玉等手握重兵、忠心耿耿的人排除在核心之外，所以才有今日之报。”
钱谦益：“还是要感谢满清‘得寸则寸，得尺则尺’的策略，让后明残臣有喘息之机。接下来的隆庆帝和永历帝也绣不出什么花，毕竟底子太烂。再就是流寇余部依然具备战斗力，多尔衮等应付不来，永历朝廷还能暂时偏安。”
我补充道：“现在我们只有四张牌可以用。”
他们两个很惊讶，估计是想不通什么时候变“四张牌”啦！
我解释道：“第一张王牌，京城内部的势力。以你们二位为首，就在天子脚下。第二张王牌，以郑成功为首的沿海反清力量。第三张王牌，吴三桂手下的铁骑随时可能反正。”
好渴，我喝了一口水。
钱谦益：“第四张牌是不是以义军余部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及‘夔东十三家’为主体的西南反清力量？”
我摇摇头：“非也！张献忠和李自成的余部最终只会沦为‘流寇’，下场比榆园军好不到哪里去。这第四张牌——即便前面三张牌都功败垂成，依然有力挽狂澜甚至李代桃僵的可能。”
“第四张牌就是刚送过来的那个孩子，也是前面三张牌的最后屏障。”这个声音不是香君和顾横波，那肯定就是柳如是了。三个女人聊完找来，我们一起去客厅用膳。
席间，我充分肯定了抚州鼠疫中这两位所做的贡献。虽然面子是满清的，但里子是我们和百姓的，这就足够了。让人高兴的是，三个方面的布局在疫情来临的时候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这无异于是一场战争，而且我们打赢了。
钱谦益问：“林铮今天怎么没来？”
龚鼎孳答：“我让他去准备一些古籍，待会送给朝宗。”
有一点我不明白 ，还要准备哪些古籍？
今天我才知道，这女人要么不喝酒，端杯吓死人。她们三个，比我们三个喝得急。
顾横波：“跟着他，我满足了。得了个‘诰命夫人’的名头，以前想都不敢想。”
柳如是：“现在有了孩子，为他干什么都愿意。”
香君：“来世还做姐妹！”三人又干一杯。
发现场面有些失控，我们各自安慰自己的夫人，都说：“不要那么伤感，以后还有机会喝。”把酒端下去，换成茶。菜的味道不错，我们继续吃。
钱谦益：“最近在宫中碰到个小老乡，他的父辈我都认识。因战乱后只剩他一人，被人骗得个净身入宫的下场。”
我：“帮他站稳脚，十多年后有大用。”
剩下的交给时间，我不想再折腾了。即便他们诚心邀约同游京城，只得拒绝。
香君知道我累了，提出能否带她去金陵看看李贞丽、冠白门等，我立马答应。
钱谦益诗性大发，写下：“秋老钟山万木稀，凋伤总属劫尘飞。不知玉露凉风急，只道金陵王气非。倚月素娥徒有树，履霜青女正无衣。华林惨淡如沙漠，万里寒空一雁归。”
写得真是好，但我不敢读第二遍。
林铮来到，钱谦益带着柳如是回家了。
龚鼎孳吩咐顾横波带香君去休息，厅中只有三人。
林铮看上去成熟很多，拜道：“参见刀主！”
我赶忙扶起他：“抚州鼠疫，你费心了。这是善事，不管哪路神仙都会记你一功。”
林铮：“宋老刀主病倒了，刘匡已把他送到长沙休养。”
我：“鼠疫？”
林铮：“心悸。”
还好，不是鼠疫。宋师父前段时间抗疫太过劳累，是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龚鼎孳：“朝宗，这里有宋朝王球的手记，里面有宝藏的线索。此手抄本是我在工部抄录时记下的，保证一字不差！”
能够弄到手抄本已经很不错了，原稿肯定被顺治帝拿在手上。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份手抄本与《追风营铸器谱》结合起来参悟。
给张存仁的那本，不是侯家人根本分不出真假。
至于这手抄本 ，我对龚鼎孳有信心。
粗略的翻看，王球手记中提到的地名顺序，恰好与《追风营铸器谱》中武器所需材料产地顺序相同。
内心肯定有点小激动。因为这是继南澳岛给郑成功找宝藏后，第二次利用这本书找到有关线索。如果这真的是王球的手记，那么破解起来兴许要轻松许多。
怕就怕，满清智囊利用伪书，反向获取我所掌握的信息。
其实文的武的我都不怕，现在不得不考虑到家人孩子的安全。
不怕别人笑话 ，国家没有我还会照样运转，家人没有我就相当凄凉。
走的时候，顾横波叮嘱香君：“我们的男人，都不是把女人放在第一位的人。事业心越强、怜悯心越重，我们要替他们承受的因果就越多。想好了就过下去，即便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