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止颜不再看乔韵儿,而是看向跪着的众女人道:“说说你们的冤屈。”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剑拔弩张的,这会谁还敢诉说心中的害怕?
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吭声,生怕下一秒她们就会被拖出去被灭口。
玉止颜也看出她们心中的顾及,尽量让声音温和道:“这样吧,本宫送你们都出宫如何?”
这些女人脸上不但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反而更加惊恐。
“娘娘饶命啊!”
“娘娘饶命,妾身愿意剪去青丝伴古佛,这辈子也不出庵堂,求娘娘成全。”
“妾身也愿意,求娘娘成全。”
“还有妾身,娘娘,妾身才不过二八年华,实在不想这么早就离世呜呜呜……”
玉止颜:“……”
闹了半天,她们竟然以为自己要杀了她们灭口,这就很离谱?
她在心里想了一下措辞,这才说道:“你们并非罪人,为何会怕被杀?还是你们在质疑本宫的人品?”
她如此一说,众人哪还敢说什么?说了岂不是在质疑皇后的人品了。
玉止颜道:“你们放心,既然本宫说了让你们离开,那就是真真正正安全的离开。”
“真的?”一个年轻的太妃,脸上全是激动惊喜之色,可激动之余还是不太敢确信。
玉止颜点头:“你还那么年轻,又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若现在归逝岂不是负了大好年华。”
那年轻的太妃立刻就捂着嘴哭了,然后就开始给玉止颜磕头:“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玉止颜将她扶起来,看向其她人道:“你们也都起身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玉止颜和善亲切,说的话倒不像是骗人。
她们都站起来,玉止颜这才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让你们在宫里受委屈了,入住后宫后,没有第一时间解决你们的事,是本宫的问题。”
众人赶紧摇头,她们哪里敢去责怪皇后娘娘。
玉止颜继续道:“你们谁愿意出宫回家,或者出宫后自立门户,想去哪都行。”
她们本来就是被家族送宫里换银子跟利益的,如果能够恢复自由身自己做主,那她们求之不得。
于是一个个又跪下,表示愿意出宫。
那些年龄大的太妃都有些迷茫,她们入宫那么久,根本不知道出去后该怎么生活。
可如果去庵堂过那种清贫又清心寡欲的生活,她们又一万个不愿意。
当然,玉止颜也注意到她们的神情。
她道:“你们如果愿意,就继续留在宫里养老,只是不能惹事,不能生事。”
有三位年龄大的太妃,立刻跪下来给玉止颜磕头:“多谢皇后娘娘安排,多谢。”
玉止颜知道,她们并非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如果不是乔韵儿弄出这么多事情,她们也只会在自己的宫中安分守己度日。
将她们的事都安排好了,玉止颜这才觉得轻松一些。
让人赐座,然后如同聊家常似的说:“说说,这几日在宫里是如何过的。”
接着她们就开始长幼有序的说起这几日的生活日常,听起来还不错。
每日都挺清闲,有人伺候,每日都会听听曲打打叶子牌逛逛花园打发时间。
唯一不顺心的就是每日早上去乔太后那里请安,这是乔太后规定的她们不敢抗拒。
本来乔太后以前是罪帝皇后时就得盛宠,整个宫里没人敢得罪她。
新帝登基,她又到处说新帝能顺利登位她有不可磨灭的功劳,所以大家更加不敢得罪。
每日天不亮就要去太后宫里侯着,谁若去晚了,等太后睡醒就会有人禀报,那时乔太后就会生气,甚至会整治。
今日被杖毙的两位年轻的太妃,就是因为年轻气盛,因为请安晚了就被乔太后责罚。
本来被罚一罚也就过去了,谁知道那两人因为气不过,就跟乔太妃顶罪。
觉得每日她们都提前来一个半时辰,可那会乔太后根本没起,她们要在这里白白等那么久,觉得乔太后故意为难人。
如此,乔太后就直接让人将她们二人杖毙。
以前乔太后并非如此跋扈,可自从乔太后特别宠信曾小公公以后,她就越来越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玉止颜跟她们聊了好一会,终于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怪不得乔韵儿会变成这样,原来有人暗中挑唆。
她看向宫玹夜,宫玹夜冲着玉止颜点头,表示他已经通知下去了。
接着,玉止颜让众人离开,回去收拾细软财物,明日会派人送她们出宫。
众人一听还可以带自己的财物,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她们都离开以后,没一会儿,宫弦夜就已经派人将那个小太监带了过来。
玉止颜看到那名曾小公公,只见他面红齿白,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干干净净不乏灵透的温和气息。
他的长相并非那种惊艳世人的模样,却是那种极为耐看感觉,更重要的是那种弟弟般的气质,很容易让人亲近。
他被人抓过来也没有显得慌乱,稳重淡定的态度倒是让玉止颜高看他一眼。
宫玹夜喝了一杯茶,看了那曾小太监一眼。
他依旧面无表情,不过眼神里的一瞬惊讶让人感觉他知道了点什么。
玉止颜看过去,宫玹夜好看的薄唇这才微微上扬。
“见过?”玉止颜试探性的问。
“没见过。”
玉止颜“哦”了一声,没有再往下问。
宫玹夜又道:“见过一副画像。”
这句话一出,那曾小公公淡定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些崩裂。
宫玹夜这才将脸转向曾小公公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姓黄。”
“黄?”玉止颜不解。
曾小公公不说话,将自己的脸转过别的地方。
玉止颜想起来了,黄姓乃是前朝护国大将军家的姓氏。
大言先祖攻打腐败前朝时,就是前朝大将军带兵拼死抵抗,后战败被满门抄斩。
玉止颜再看向曾小公公:“你难道是前朝黄大将军的后人?”
“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时,被带下去的乔韵儿又被带了上来。
她看到曾小公公的那一刻,整个人都疯了:“你们放了他,不关他的事,一切都是我的注意是我的,你们杀了我吧!呜呜呜……”
事到如今,看到乔韵儿还如此维护自己,曾小公公的内心终于有了波动。
他闭了闭眼,下定决心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受我指示,她是个好人,你们杀了我放了她。”
“不,一切都是我做的,该死的是我呜呜呜……”
玉止颜叹口气,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曾小公公想要借住乔韵儿之手抓住后宫权利,离间我与玹帝关系。”
曾小公公没有说话,不过看他有些惊讶的模样,玉止颜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她又道:“你让她打压后宫女子,就是彰显她的地位,然后让玹帝选秀,让别的女人分走玹帝的宠爱,而且还能从中安插自己的人对吧!”
曾小公公没有否认,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玹帝对你的感情如此坚定,明明坊间传言那么激烈,可他完全无视。”
玉止颜问:“房间的传闻是你说的?”
“不是,我只是听说了坊间的传言,所以才想利用这件事让玹帝对你产生嫌隙,谁知他明明听说,却没有任何反应。”
玉止颜笑了:“你是因为相信那些传言,所以才笃定玹帝会生气,会厌恶于本宫。”
“是。”
“你错了。”玉止颜站起来走近他道:“如果真是欺骗,那也是玹帝欺骗于我,本宫从未欺骗她。”
宫玹夜依旧面无表情,说道:“如果不是朕,朕的妻子恐怕至今都认为萧儿是四皇子之子,只有朕只那孩子是朕的亲子。”
曾小公公眼眸微闪,所以是他错了,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他不相信自己错了,他看向宫玹夜问:“为何不怕那把柄,你不怕被天下人唾骂?”
“朕从来不是那等畏惧人言之人。”
曾小公公懂了,他错就错在,觉得天下所有人都会要个名声,然而很显然这位玹帝不是。
玉止颜看着乔韵儿担心曾小公公的模样,问道:“他并不爱你。”
乔韵儿苦笑一声:“那又如何,我们只是一对在雪地里互相温暖的可怜人罢了。”
说到这里,她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我从未得到过温暖,是他给了我温暖,是他让我知道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复仇的工具。”
片刻后,宫玹夜道:“你们走吧!”
曾小公公一听这话,顿时怒道:“你不杀我?你凭什么不杀我,士可杀不可辱。”
玉止颜皱眉不解,实在是不明白,人家不杀你还成了你的屈辱?
宫玹夜懂,黄家满门就是那种宁愿为前朝去死,也绝不投降的风骨。
他怜惜皇家的死衷,却不认同这样的衷心。
他说道:“前朝昏聩,你们黄家不分青红皂白的追随本就是错。”
“你胡说八道,我黄家满门忠烈,何错之有?”
“如此说,前朝哪怕血洗百姓,你们黄家也觉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