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很快就到了颜子衿必须要走的那天。他已经是最晚一批走的了,只是再怎么晚也有到的时候。这就是时间,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临行的前一个晚上,简兮把简母叫到了房间。经过一个星期的休息,她的身体已经逐步在恢复,气色也好了许多,自己能起床活动活动了。
可是,她还在坐月子,房间都是严严实实。在房间里,简母还不放心,尚且让她头上戴着帽子呢!她出门随意走动是坚决不被允许的,她也怕她娘的铁砂掌,现在的她一拍估计就能散架,浑身骨头酥脆。
简母是生怕她吹风受寒,落下月子病,从古至今都说那是治不好的。老祖宗的智慧,简兮可不敢质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知道好歹。每天除了适量运动,也是好生养着。
那不是自家相公就要走了么,她也没办法送行,只能吩咐简母把家里的腊肉、小鱼虾、手撕兔、剁辣椒……能带的都给他备着点。
简母哪里是不知好赖的人,不用简兮吩咐,自己的女婿半个儿,该准备的她都早早备下了。看到自家女儿女婿感情这么好,她心里也替他们高兴,只盼望女婿早日平安归来,一家人团聚才好。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可能当着简兮的面说,免得引起她伤心。坐月子期间,最忌讳劳心伤神。
简兮何尝不知道,只是心里还是五味杂陈。这里不比上辈子,有电话或者微信,就算在部队,还是可以经常联系,见不到人还是能见面。越是不容易,就越是珍惜此时此刻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简兮想起一句话: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明日就要分开了,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古来战争几人回?城墙上的血流干了,又流,又干……只愿他能平安归来。
果然,这天晚上颜子衿回来得格外晚,将近凌晨才到家。简兮很困,但仍是撑着等到他回家。等不到他,心里开始慌乱,胡思乱想,他是不是有紧急的事情就这样直接离开了。
越想心越失了分寸,眼泪迅速蓄满了眼眶,身体害怕得发抖,喉咙不自觉抽噎,就要哭出声来。
“吱呀”,门开了,“嘭”又关了。
她抬起头,眼泪像珍珠一样,颗颗落下。
颜子衿回到房就看到简兮落泪的场景,那模样惹人怜惜,心痛蔓延至全身。他都干了些什么,让她难过至此。
明天大清早就要出发了,本来不打算回来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见见她和孩子,主要还是放心不下她。担心她会等他,会伤心难过。还好,她赶回来了,幸好他回来了。不然,谁来帮她泪水擦干。
颜子衿拥他入怀,心里也是百转千回。就快冬季了,边境为了抢粮食过冬,前有敌人后有土匪,这一路肯定不太平。可是,这些他都不想告诉她,省得她操心。
即使回到军营,也不太平。大大小小的战役连年不断,受苦的只有百姓,盼望战争快点结束,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他和娘子也可以早日一家团聚。
简兮屡次三番,话到嘴边,欲言又止。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她紧紧地抱着颜子衿,任由自己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颜子衿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可以经常给我写信,我可能比较忙,但是我收到了一定会回。收不到我的回信也不要着急,为了你们,我一定会平安活着回来。你在家好好带孩子,照顾好自己。”
他这么一说,简兮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话都说不出口。呜呜,这怎么能让人放心呢?听起来就异常凶险,战场就是随时丧命的地方啊!
唉!娘子垂泪,他是心如刀割,每一滴泪都像刀片,一刀一刀地凌迟他的心。颜子衿抬起她的头,轻拭去泪水,吻上她的眉眼,郑重道:“你放心,有你和孩子们在家等我,我会保护好自己。我朝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平时我也积极操练,一定安全归来。”
“嗯。我相信你,我们等你回来。”事已至此,说再多,想再多,于事无补,反而还让他替自己担心。
“嗯!夜深了,我们早点休息。”颜子衿拥着简兮道。
第二天,天还没亮,颜子衿就轻轻地起身,想静悄悄地走,免得娘子又流泪。不料他刚转身就被简兮搂住了腰。颜子衿抓开简兮的手,不舍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刻进骨血里。
简兮也回视着他,“我等你回来。”
颜子衿点点头,头也不回大步地离开,再不走他怕自己舍不得离开,甚至会想当逃兵。这不是一个热血男儿该干的事。他有他的责任,没有国哪来的家?总得有人流血,有人流泪,有人牺牲,才能换来大部分人的幸福。
简兮捂住嘴巴,被子蒙住头,双膝屈起,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不能让他担心,可是她真的好想和他说危险,不要去。她的心很痛,刚刚失而复得遇见他,两个人才相处了八天,他又要去打仗,她怕,怕得而复失。
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等……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她。
门外的颜子衿正在和简母、颜子悠告别。简母给他带了很多的吃的,让他千万照顾好自己,做事要考虑家里的妻儿和家人。
“娘,我会的。家里就辛苦你照顾了。”颜子衿深深地作了一个揖。自己家中无长辈,他十分感谢简母能陪在简兮的身边,照顾她和孩子。
简母偷偷转身拭泪,忙虚扶一把,“孩子,我们等你平安回来。”
颜子悠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不懂什么家国大义的大道理。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她不想让哥哥走,她就想一家人在一起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别哭了。都当姑姑的人了呢!”颜子衿揉揉妹妹的头发,“帮哥哥照顾好你嫂子和孩子。”
“我会的。哥,你一定要回来哦!”颜子悠依依不舍地拉着颜子衿的衣袖。
屋里的简兮很羡慕颜子悠可以没有顾虑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颜子衿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启程,“我会的,你们等我。”跨坐上马,“驾”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