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时期,几乎没什么人来卖小鱼虾了,偶尔几个半大的小子会来。
顾辉家加上简母家有将近三十亩水田,顾文彬两兄弟都在做瓦工,那么多的稻谷,光靠舅妈主力,外公外婆帮忙,要割到猴年马月去。
简兮和舅舅说了,暂时不用他来收小鱼虾,她把收货的时间改到晚上,收好了让赵文博负责送过去。
再说,赵文博搬完砖又被师父叫来收割稻谷,他一少爷,居然也干得有模有样。可是,他还是经常把月影惹毛,但月影都没动手揍他了,哪怕他过分到把虫子放在月影身上,她也视而不见。
简兮明白,好不容易家里多了个勉强还算强壮的免费劳动力,月影能忍则忍。她时不时在饭桌底下,还能看到月影无数次捏紧的拳头,又放下……
唉!她都为她师兄担心,农忙结束后那张俊脸要变猪头咯!她家月影一向不懂得怜香惜玉。
在月影看来,虫子什么的算个屁,蛇饿极那会,她都生吃过。小打小闹,她尚能忍,最不能忍的是每次吃饭都和她抢菜吃,怕不是有病。她吃哪个,他就跟着夹哪个,有时候她夹到的鸡翅膀,他筷子还来抢,虎口夺食,她差点当场摔筷子揍人了。
赵师兄那些幼稚的行为,那点心思,渐渐地大家都看了出来,除了两个当事人每天吵吵闹闹,水火不容的样子。
有一天,简兮去送冷茶。又发现师兄在田间捉弄月影,他把一只绿色的食指大小的虫子放在了月影的脖子上。平时月影理都不理他的,他无趣就回去割稻谷了。
积攒的怒气多了,今天月影一手抓下脖子上的虫子,一手扯住想逃跑的赵文博,迅速点穴,动弹不得的赵文博此时开始害怕。
月影缓缓走到他前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太阳底下的月影,泛着光,格外耀眼,她轻轻一笑。赵文博却紧张得吞口水,嘴里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要干……”
“嘛”字还没出口,就被月影抬起下巴,捏开嘴,把虫子塞了进去,再合上嘴巴,死死捂住。
“唔唔唔……”赵文博不敢吞咽,只好拼命圆起嘴巴,可是月影死死捂住不松手,没了氧气的虫子在嘴里拼命扑腾,挣扎,那爪子到处挠,受不了的赵文博牙一咬,死了。
那一股味,恶心得胃里翻滚,直冲喉咙。月影撒手,解穴,走远点,继续割稻谷。
“哕哕哕……”赵文博吐得嘶哩哗啦,胆汁都吐出来了。
简母和颜子悠都懒得管他们,继续埋头挥刀割稻谷。简兮心肠好,送了碗水过去,让他漱漱口。
“谢谢师妹,还是你对我最好。”赵文博接过水,漱漱口,喝了一口水,缓过神来开口。
太可恶了!他和这女人势不两立,等着,他还会回来报仇的。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简兮问道。
月影轻哼:“一只虫子,又没吃下去,至于么?”
“不用。”被月影一激,本来想休息一下的赵文博雄赳赳气昂昂地割稻谷去了,嘴里还不服气地挑衅一句:“不至于,你吃一个试试。”
“睁大眼,看着。”月影二话不说,抓起一只绿绿的虫子,丢嘴里,嚼了嚼,生吃了。
“你……”赵文博气疯了,这能吃吗?气的时候,他又后悔自己不应该激她,她一女孩子,该让让的。他看着月影,眼神复杂,心里又有点说不出来的一丝丝不舒服。
简兮不想理他师兄这个二百五,十足的作精。她给月影递上一碗水,眼神心疼,这傻姑娘。
“你吃的什么?”简兮想看看,别吃出个好歹来。
月影手快地抓起一个,放在简兮眼前,“这个。”一个小东西能有多大的毒性啊,她嚼的时候发现还有点甜甜的,要不傻子才会吞呢!
简兮接过来细细看了看,这是“禾蛤”。
“禾蛤”是简兮上辈子老家方言的叫法,学名应该叫蚂蚱,反正两个是差不多的一类昆虫。为什么叫禾蛤,其实并不是和蛤蟆有什么亲戚关系,而是晚上它会像小蛤蟆一样叫,声音还特别像,故因此得名“禾蛤”。
小时候简兮吃过,味道好,营养足。于是,她说:“嗯,能吃。你帮我多抓一点,小心放篮子里,我们中午吃吧!趁新鲜。”
此话一出,惊呆了在场的其他人。月影还好,她听话去抓了,她高兴,抓多点,大家都吃虫子。
今天中午的午饭,突然不香了,好希望月影抓不到虫子。
怎么可能呢?对于武林高手月影来说,抓禾蛤那是小菜一碟,只要动作快,从它的后面突袭,手到擒来。这不,一刻钟,满满的一篮子。
“给你。”月影递过篮子。
简兮打开篮子的一条缝缝看,夸赞道:“我们家月影真棒,中午给你做好的。”
“嗯罗!”月影快快乐乐割稻谷去了。
简兮心满意足地提着篮子回家去了。
其他人:……
回到家,简兮就捣鼓起来。
首先洗锅烧热,下冷油,小火烧,油慢慢升温;简兮装了小半碗面粉,放些冷盐水搅拌成面糊,小心翼翼地把禾蛤一个个抓出来清洗,重点清洗翅膀,每天扑棱扑棱的,上面灰尘蜘蛛网都有。
清洗干净后把两边的翅膀剪掉些许,把它丢进粘糊里,裹上一层厚厚的粘糊,然后下滚烫的油锅炸,炸至金黄捞出控油;再把油烧至高温,把禾蛤再下锅炸十秒,捞出控油。装盘,撒上辣椒粉,撒上葱花。
简兮迫不及待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口感酥脆鲜香,好吃!哇,她又想到赚钱的办法了。趁着农忙,禾蛤最多的时候,捞一笔。大家一起吃虫子,一起赚钱钱。
华大夫进来正好看见徒儿端着一盘色泽金黄的条条在吃。哼,有好吃的不知道先孝敬他,不孝徒。他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抓起来就吃。
哇塞!从来没吃过的口感,啥东东啊!他又塞了一个进嘴里,适合下酒,他又倒了酒,一个人小酌起来。
简兮也不管她师父,反正老头儿自娱自乐习惯了。她又炸了两盆,再做几道菜,等割稻谷的同志们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一行人回来的时候饿得前胸贴后背,纷纷洗手吃饭。简母和颜子悠看了一眼饭菜,安心坐下吃饭。赵文博一朝被蛇咬,害怕中午吃虫子,坐在饭桌上,忐忑不安。月影早就自顾自地吃起来咯,真好吃。
赵文博看了看,都是些肉菜,没什么绿绿的虫子,就放心吃了起来。今天中午的饭菜真好吃,尤其是那道油炸香酥肉,大家都抢着吃。说实在的,师妹的厨艺真的好,他都想每天来蹭饭了。
“师妹,我以为真吃虫子呢!”赵文博放下筷子,一脸满足,最后一块小酥肉他抢到了。
简母走开,不参与年轻人的话题。
颜子悠也走了,小孩子,大人的事莫管。
月影冷冷地笑了,真是蠢,哪壶不开提哪壶,怕是吃得太撑了。
“吃虫子?”华大夫莫名其妙,怎么就讨论起吃虫子的事了呢!
“虫子,吃了。”简兮曼斯条理地说。
“你开玩笑?”赵文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胃隐隐约约翻滚。
简兮摇摇头,若无其事指着那个碟子:“那,油炸香酥肉。”
“哕……”赵文博捂着嘴巴往院外奔去。
唉,希望他跑得快,别满院子都是,还得自己打扫。
“哪来的虫子?”看着大徒弟那熊样,华大夫更好奇了。
简兮把篮子里剩下的禾蛤提过来:“虫子。轻轻打开,别全飞了。”
华大夫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的确是绿绿的小虫子,不过,味道挺好的啊!他想不通怎么就他大徒弟反应那么大。
“他上午生嚼了一只。”简兮给师父解释下。
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