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周子衿呆呆的张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如果柳生是在自己及时丢符的时候说他酷到爆炸，那他还能来一波故作低调的骄傲，可是擅自动用没有学会的禁术有什么值得酷的？
“小六，我没有问过他。”
缓缓露出笑容，周子衿的情绪非常稳定，可在柳生看来，他现在稳定的可怕。
“二师兄，你可以放心的与我说，我一定不告诉他们两个的。”
这比真金还真，她是全论坛最真的小女孩。
在嘴上模仿拉拉链的动作，柳生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
往后看去，顾黎川还在逃离宸序的追杀，急着做生意的时云末被两人摁在地上，让他冷静下来不要去抢别人的灵石。
确定那群人不会突然跑过来偷听，周子衿低头凝视着腰间的红莲，他道。
“那一年，大师兄虽然失踪，但问道宗也还能勉强稳在第一位。”
“碰巧那时三宗都在调查各地妖兽入魔而引起的伤人事件。宗门坐居第一，师尊便嘱咐我与周弈一同下山，在能保证自身的安全下小心行动。”
清晨，无妄岭。
肩上扛着红莲，走在旁边的黑衣少年鼻尖轻嗅，露出虎牙笑着开口：“兄长，这地不止咱俩。”
“…嗯，你那狗鼻子能闻出对方是谁吗？”画符笔在手掌中翻转，地图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标记圈。
“胭脂味挺重，应该是天剑宗的那个四师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我之前买的一大堆胭脂，六师妹愣是一个都没要，莫非是我当时选的有点问题？”周弈一脸直男样，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卷起手中的地图，周子衿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脑袋，“桃粉，绯红，明黄……你说当时小六为何不要？”
听罢，他抿下唇线，脑海里回想到柳生当时一脸复杂又不好拒绝自己的表情不禁有些怀念。
“嗯……那回宗的时候我再去挑一些别的吧，她睡的也许久了整张脸都是煞白的，小姑娘家家的那样一点也不好看。”
周子衿点点头，“我同你一起去买，顺便也去看看小六。”
“好，那兄长找到妖兽的聚集地了吗？我们已经离宗四天了。”
“还没有，累了就歇会，我再琢磨片刻。”
找到一片空地，没什么事做的周弈在一旁修炼打发时间。但很快，一道光柱顷刻间从天而降，他的瓶颈松动，即将突破的架势也越来越明显。
为了安全起见，周子衿放下手头上的事，以他为中心原地布阵。
在光中睁开眼，周弈一脸纳闷，“那家伙转性了？”
“不知，但能突破也是好事。”
前脚阵法布置完毕，后脚两头入魔的黑玄虎从别处走出。
周子衿双指夹符，满脸警惕。
他们找了四天没有看见一只，而有要紧事得处理时却平白无故的送上门，这一切发生的过于巧合。
“兄长，那两只是筑基期的，你能应付的过来吗？”周弈话里带着担心，如果不是现在贸然动身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他早就先一步去切碎对方了。
哪里还要自己的兄长动手？
将妖兽的视线引到自己的身上，周子衿丢出火符，轻松的回答：“无碍，我把它们带走，你且专心突破。”
“好，兄长一切小心。”
但两人殊不知，这是场悲剧的开始。
还算轻松的解决两头妖兽，周子衿随意看了眼妖兽的尸体，没看出什么，他打算先回去找周弈。
可一个不留神，身后突然冒出第三头将他偷袭。
血迹洇出衣服慢慢向外扩散，他的背上有道骇人的爪印，魔气顺着伤口灌入体内，周子衿绷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
“啧，坏了……”
光是沾上魔气就足够他喝几壶的，并且，眼前的黑玄虎实力与他不分上下，自己现在又受了伤，事情变得非常棘手。
连服下丹药的时间都没有，对方又的快速扑了过来。周子衿原地留下爆炸符闪身躲开，他的心里清楚，符修一旦被近身将必死无疑，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用灵力抵抗魔气的侵蚀。
也不知耗了多久，双方的身上都挂了不少的彩。
就在这时，周子衿猛然身子一僵，回首望去，他睁大眼睛，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的阵法……被破了？”
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结束战斗，周子衿将宗门的求救信号发出，拖着一身的伤心急如焚的往回赶。
这是他最狼狈的一次，过多的失血，灵力枯竭以及连丹药都无法压制的魔气，让他几度想要晕厥。
可天公不作美。
无妄岭不仅下起了雨，他还目睹了周弈被刺穿的那一幕。
满地都是妖兽的尸体，鲜血晕染成河，刺鼻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周子衿不敢想他到底是杀了多少。
只见周弈放的胸口上有一个血洞，他重重的跪在地上，红莲插在地面，眼角都余光瞥到周子衿满身是伤的回来了。
“……”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像是还有句话要说，而在竭尽的努力下，周弈在咽气前艰难的说出一个字。
“…跑……”
在那傻站着干嘛呢？
他都打不过你一个受伤的还不快跑？
胸口剧烈起伏，脑海里一片混乱让周子衿无法集中注意力，思维纷乱间，那张禁锢符并没有丢中。
死死的盯着遮住半张脸的黑衣人，他的声音发颤，咬牙切齿道。
“…混蛋！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回应，他招招手，像是在欢迎周子衿回家，知道对方此刻身负重伤，他便当面撕下传送符消失，嘲讽指数被拉满。
没有去追，周子衿踉跄一步来到对方的跟前，无措的跪在地上他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
颤抖的手抚向对方冰冷的脸，周子衿不断喊着对方的名字，雨滴带着泪水滑落脸颊，铺天盖地的痛苦好似将他整个人席卷，他从来没有这么崩溃过。
就算是死，周弈他都不肯松开那把剑，身为剑修，他要杀到最后一刻。
把浑身是血的人抱在怀里，他看见地上有周弈用指尖草草写下的两个字。那是周家用来书信联络才会使用的暗语，他喃喃道：“胭脂…”
天剑宗的林雪儿？
但她这是为了什么。
抬眼间，发现周围出现了不少入魔的妖兽，它们这是闻到了这里的血腥味。
撑着红莲勉强的站起身，丹药尽数灌入口中，周子衿用力将剑拔出，手中符箓纷飞，在雨中不断厮杀。
支撑他的只有一个念头。
报仇，他要报仇。
……
静默两分钟，柳生深吸一口气，拍拍胸口，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所以二师兄在杀光那些妖兽后，想到可以用双魂同体的法子去救三师兄？”
周子衿的情绪依旧是那么稳定，他既点头又摇头，“这个算是救他吗…？”
“当然！如果不是二师兄此举，现在的我根本不能和三师兄说上一句话。”
顿了顿，周子衿嗓音低哑，看起来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可我没有记全，也许还有几个月，运气好点的话就还剩下几年……等到那一日降临，被我强留下的魂魄将会彻底消散。”
柳生：“……”你妹的，林雪儿你个狗！
见她没有吭声，周子衿继续道。
“…小六，被束缚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灵魂消散的话就无法转世投胎了。”
“我太自私了……我们现在这样不仅像是个怪物，那一时冲动所做的决定，真的是害了他。”
所以，当时的那一别，即是永别。
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