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红一绿的灵鸟收到顾黎川的指令后点点头，齐齐朝着最高的山峰飞去。
柳生这会无心欣赏天上的风景，转头看向旁边飞的有点摇摇晃晃的顾黎川问道。
“五师兄，你能说说我以前的事吗？”
那大概是五年前…
那时候的沈期虽然只有十六岁，可他是最早成为问道宗的亲传的人。
原先他只是被宗主捡了回去，想着发配去做杂役。
带回宗门后，在长老们拿出测灵珠让沈期把手放上的一瞬间，耀眼的绿色光芒让在坐的各位长老闪瞎了眼。
掌门捡回来的杂役弟子竟摇身一变成为了拥有极品木灵根的亲传弟子。
在短短几个月的沈期已经步入炼气后期，这时的他也有了第一个出宗任务。
下山查明涣溪镇湖中水怪的由来。
原本还在街口向当地渔民打探消息的他在岸边的柳树下看见了一个光着脚丫戏水的女孩。出于好意，沈期提醒女孩说水里有怪物，她的举动无疑是太危险了。
本以为女孩会被沈期的这番话吓一跳，可女孩却笑沈期怎么也和当地人信这个胡话。
女孩告诉沈期，在镇子里传出湖中有怪物的那天她就和镇上卖馒头的老奶奶说过这个事情是假的，可是奶奶不相信她，只是让她离水远些。
她能怎么办呢，她只是听话的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原来在那天夜里，她刚准备吃到手的馒头时，走到拐角处听见了三个渔民悄悄话：
“马上就是丰收的季节了，一年就靠这个多赚些银钱，我们得想法子让那些老头子们不敢来捕鱼。”
“不如说湖里有怪物，我们的一个兄弟已经被怪物杀死了。”
女孩原本还在疑惑渔民怎么不说话了，可是突然的一个惨叫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吃馒头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扑通。
是有人掉进水里的声音！她没久留，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馒头朝着反方向跑去。
隔天去岸边的时候，乌泱泱的人群围成一团，里面传来凄凉的哭喊声。
话说到这女孩就不吭声了，灰蓝色的眼睛看向沈期，而沈期也似乎懂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无疑是渔民杀死了自己的同伴，然后告诉镇上的人说水里有怪物。三个渔民也因为平时感情深厚加上哭的又稀里哗啦，自然没有让围观的群众怀疑事情的真假。
通过这个法子，两个渔民夜里偷偷捕鱼，太阳快升起时出镇贩卖，赚到的银钱也足够他们逍遥自在好一阵。
猫哭耗子，假慈悲。
几天过去，沈期完成了任务，镇上的恶人也得到了他们应得的惩罚。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了，宗门任务上说是查明缘由而不是抹杀怪物，想必宗门早就知道这个是人为的。
想到这，他走到岸边的大柳树下，只是这次他没有看见女孩。在等了大概一炷香后，沈期想着可能是二人的缘分已尽。
他刚想离开，转过身便看见穿着破烂衣服的女孩正站在他身后，而手里的是两个热腾腾的馒头。
“这个是奶奶让我带给你的，她听说小道长一个人把坏人抓住了高兴的不得了，她想报答可是找不到你在哪。
我说我见过你啊，奶奶就让我务必把她的一点心意送给你，希望小道长不要嫌弃。”女孩说着就把两个白白胖胖的馒头递给沈期。
沈期手捧着馒头，低头看看又抬眼望着女孩。
“不算我一个人的功劳，也多亏你告诉我渔民的事情。”说完就想着把馒头塞给女孩。
女孩摆摆手道自己已经吃过一个了，这个是奶奶特意让她给沈期的。
见自己也只能收下，沈期对女孩说两个月后是各宗门的收徒大会，如果她感兴趣的可以去参加。
女孩听后眼里散发着星光，比划着手问沈期她是不是可以除魔卫道并且在天上飞来飞去，后者看她这么激动也就点了点头。
看向天空已经不早了，此时走在回宗路上的沈期也不知道女孩有没有把他后面说的修仙很累，修仙可能会送上性命的话听进去。
“忘了问，你是哪个宗的呀？”
就在自己的身后，女孩追上了他。
沈期现在看起来虽然稚嫩但是秀气十足，一双仿佛能透过世间万物的金色双眸正盯着女孩。
“问道宗，沈期。”
两月后，在第一问道宗的收徒大会上。
沈期站在自己师傅的身后，他正看着留影石里呈现的各种幻象，有荣华富贵，美酒佳肴，甚至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很快，三个时辰已到。
宗主声称在半个时辰内登上半山腰的人可以成为他坐下亲传弟子，一个时辰是内门弟子，两个时辰是外门弟子，三个时辰是杂役弟子。
话落，四周都是议论声，此时的人群中站出了五个人，宗主身后的沈期不敢相信。
他原本想着那个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成为外门弟子，或者更糟糕，她可能直接忘记了收徒大会的事情。
长老将测灵珠一一放在了五个人的面前。
极品水灵根。
极品火灵根。
极品火灵根。
极品冰灵根。
中品风灵根……？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最后一个女弟子身上，显然在众多极品中她显得格格不入。
宗主明显也是没想到中间会有个中品灵根，可他是一宗之主，说出去的话自然不会收回，只听他哈哈大笑一声。
“从今日起，你们五个便是我的弟子。”说完又好奇的指着最后一个人，他轻声询问她的名字。
“问道宗，柳生。”
这就是她入宗的起因。
“我原来是个乞丐啊。”
顾黎川坐在鸟背上还是那样的摇摇晃晃，他对着柳生比划了一下。
“那时候你十三岁只有这么矮，在宗门里好吃好喝的呆了三年好不容易长高了，谁知道你会摊上那件事。现在两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柳生的嘴角抽抽，因为顾黎川这是在变相说自己矮，可想到差不多也同样躺了两年的三师兄，她问。
“可为什么三师兄比五师兄还高？”
这次轮到顾黎川的嘴角抽抽了，他故作深沉的回答。
“因为你三师兄身体最棒，长的最快，而且我可没说他和你一样。”
柳生懵了，显然她没有听懂顾黎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眼看快要到目的地了，柳生索性又问了些原身入宗后的事情。
好事一件不干，坏事一件不少。
和五师兄逃课摘果子，和五师兄下河抓鱼，和五师兄失手烧了藏书阁，和五师兄偷出宗门……
她和五师兄真就是个闯祸精。
感谢师尊和长老的脾气这么好，让她在宗门里活了三年，再次感谢。
只是为什么她的修为只有炼气中期？原身在宗门里呆了三年，修为只有炼气。她知道中品灵根修炼很慢，但也不至于这么慢吧。
说好的资质卓越呢？是个中品灵根就算了，为什么修为也只有炼气期啊啊啊啊。
柳生心累 。
她是个在宗门五年都没有筑基的小废物，不对，她躺了两年，所以她应该是三年都没有筑基的小废物。
灵鸟落地，顾黎川拍了拍摇摇晃晃的红色灵鸟，他用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它。灵鸟看着顾黎川的那个眼神，有些丧气的低下头，它好像知道自己飞的很烂。
灵鸟：“得，又是个给差评的。”如果它会说话，它一定会求顾黎川，求他给自己一个好评，没有弟子的好评它这是要一辈子当红鸟了。
柳生跳下，揉了揉绿色灵鸟的脑袋，灵鸟也蹲下对着柳生蹭来蹭去，像个求奖励的孩子。
顾黎川在储物戒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倒出两粒黑黑的东西，本来垂头丧气的红色灵鸟在看见手上的丹药后两眼放光，一口吃下。虽然它很想把另一个也吃掉，但是规矩它懂，而且它可不想回去重新培训了。
自己飞的烂归烂，鸟品还是要有的。
顾黎川朝着柳生伸过去，掌心里赫然是一枚黑黑的下品寿元丹。
柳生抬手拿走，可是在接触顾黎川的掌心时微微皱眉。她的掌心是热的，可五师兄还是和冰室里一样，他该不会是一个大冰块转世吧？
“五师兄，你一定要多穿些衣服。”柳生语重心长。
顾黎川眨眨眼，他知道小师妹是在暗示什么，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面前是一个很大的宅院，院子的围墙里面有一棵长相奇特的古树，围墙外有着零星几点的弟子经过。
柳生跟在自己师兄的身后，凡是路过的弟子看见顾黎川皆是道一声顾师兄，随即抱拳行礼。
他们显然也看见了身后的柳生，但只是疑惑的多看一眼，便匆匆离开。
顾黎川带着柳生快走到了院门前时，刚想大喊一声师尊我来了就直接撞在了一个空气墙上。
他踉跄的后退一步揉了揉自己被撞红的额头，抬头看着面前的门，伸手一摸。
哦吼，结界。
看吧，他好几天不找师尊，师尊已经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院子谁也不见了。
顾黎川痛心疾首，师尊本来年纪就大，现在天天还在担心他们这几个不争气的弟子。
在他老人家最需要陪伴，需要开导的时候，他在干嘛？他在练他的那个破剑，是自己对不起师尊啊！
可恶的剑，什么东西要自己这么发了疯的练练练？迟早扔了你！
柳生看着还在旁边自我忏悔的顾黎川，伸出手对院门前的结界试探了一下。
咦？怎么什么都没有。
柳生一鼓作气，直接向前跨一大步，还是没有所谓的结界挡着她路。
怎么回事？
“小师妹，你是修为太低了所以结界感应不到你吗？”顾黎川一开口就戳到了柳生是个小废物的痛点。
还在疑惑的时候，一个拿着扫把的弟子朝着院子走来。看对方也无视了结界，顾黎川的表情有一点裂开，便叫住了洒扫弟子问道。
“你如今的修为是筑基？”
被顾黎川突然这么一问的弟子显然是有点懵的，走过去在看见对方腰间的身份玉牌上后，他笑着回答。
“顾师兄说笑了，我们洒扫弟子修为哪这么高，我如今的修为也只是炼气后期。”
他以为是谁，原来是他们的亲传啊。
柳生本来看见别人都能进来，可唯独五师兄进不来时，那裂开的表情让她呲个大牙笑。
可在听到洒扫弟子的修为后她笑不出来了，要是换做她，连这洒扫弟子都做不了。
心窝感觉被刺了一剑。
果然笑容不会消失，它只会转移到顾黎川的脸上。
听了弟子的话后顾黎川笑了，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师尊的结界是忽略了炼气期的弟子，想到这的他松了口气。
好险，还以为师尊是唯独不想见他。
另一边洒扫弟子看着顾黎川那副像是把心放回肚子里的样子，心里暗暗认为亲传们的心理压力果然都很大。
他要是筑基修为他还会来扫地赚宗门点吗？早就跑去做任务斩杀妖兽了啊。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好恨啊，他是不是在显摆自己是筑基期修为？
觉得自己找到真相的弟子加快了手上扫把的动作，他要快点扫完，等回去了就用宗门点买丹药修炼，可恶的亲传啊啊啊。
柳生表示你别恨，她先恨。
此时的顾黎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点燃了洒扫弟子的斗志。
“五师兄，要不然我进去告诉师尊你很担心他，说不准老人家听了这话一高兴就把给结界撤了。”柳生整理好跌宕起伏的心情后开口道。
顾黎川听柳生说完顿时来劲了，他笑着点点头，目送柳生一个人走进院子里。
院子很大，也很干净，之前只能在院外看见古树茂密的枝叶，这会进来才发现树身更加粗大。
而柳生也在不远处的树下看见了一个正在悠闲自在喝茶的白衣老者，想必这位就是她的师尊了。
夜阑极在柳生一只脚踏入院子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气息，见是炼气后期的弟子也就没有在意，只当作是给顾黎川通风报信的洒扫弟子。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柳生摆摆手，示意让她出去。
“你和外面的人说，让他回去，我现在不想见他。”
柳生觉得自家师尊年纪虽然大，但是心性还是和小孩子一样，竟真的在生五师兄不来看望他的气。
眼看就要被自家师尊赶出去了，柳生笑着开口唤了声师尊。
夜阑极重新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他刚刚好像听见了自家小六的声音，鬼？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还是转头看向了衣服有些脏，头发非常乱的柳生。
柳生这会也在看着他，甚至甜甜一笑。
看师尊这么盯着自己，柳生觉得是他老人家太高兴了。
笑着回应，想着进一步加深师徒感情的她被突然摔了杯子的夜阑极吓了一大跳。
不是，师兄不是说师尊会很高兴吗。
还是他们问道宗表达高兴的方式都是这么暴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