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
妖媚女子的披肩红艳艳似火。
她的妩媚风情,更是让钢铁般的汉子软成了一滩烂泥。
“方才那人,一指就能弹碎枣核,好生厉害!”
妖媚女子柔声说了一句,登时让豹头环眼的壮汉,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粗陋手段罢了!”
“也就是淬体武者修为,连入品的武师都算不上!”
豹头环眼的壮汉,姓刘,名飞,有着一品武师的修为。
夜晓春一指弹碎枣核,这等手段,自然不被他放在眼中。
在这个世界。
道家修仙!
释家修佛!
武士修武!
禽兽修妖!
各种修行虽然法门千差万别,但是战力却有着衡量的尺度。
方才刘飞只是一眼,就看穿了夜晓春的修为,相当于淬体圆满的武者。
这战力,和他这个一品武师还差了好大一截。
“都慢悠悠的,想找死么!”
“加速前进,日头落山前,必须赶到黄峰镇!”
刘飞瞪起了铜铃般的大眼,向着身后炸雷般一声暴喝。
啪!
清脆的鞭响声中。
马车登时加快了速度,向着前方的黄峰镇疾速行去。
车队行过,尘土漫天。
夜晓春倏地加速,穿透了灰尘的笼罩。
他望着远去的车队,意味深长地喃喃着。
“钢铁般的汉子,也耐不住日夜研磨。铁杵,也能磨成针哦!”
四下里一派荒凉。
他也急着寻到一处小镇,先填饱肚子再说。
夜晓春稍稍加速,在崎岖的山路上继续潇洒地信步而行。
又行了好一会儿,眼看着日头渐渐升向南方的天际。
前方的车队,突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本就崎岖的山路,此刻两棵合抱粗细的大树横躺着。
大树的枝叶新鲜,显然刚刚被人伐倒不久。
一品武师刘飞见状。
猛地瞪圆了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目光炯炯地四下巡视着。
“青山帮刘飞,借道一过!些许银两,给道上的朋友买些酒喝!”
刘飞声若洪钟,向着一旁山坡上的密林高呼着。
叮当当——
刘飞一把甩出了两个银袋,袋中装着碎银五十两之多。
忙着赶路的刘飞,出手很是大方。
不料。
山坡密林中,忽地想起了嘲讽的大笑。
“管你青山帮,还是黑山帮,这点小钱,打发叫花子呢!”
刘飞闻言,心下顿时着恼,挥舞着一对熟铜锏,嗖地窜出了马车。
“来、来、来,给银子不要,那尝尝爷爷的铜锏!”
“敢招惹青山帮,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刘飞这个一品武师很自信。
他自信这种拦路的小蟊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却没有料到,这些拦路的小蟊贼,根本不给他讲任何江湖道义。
“放箭!”
山坡密林中,陡然一声暴喝。
顷刻间。
箭矢密集如雨,尖啸着向自半空中缓缓落下的壮汉刘飞,攒射而去。
若是常人,这一下非要被攒射成一个死挺挺的刺猬。
“雕虫小技!”
一品武者刘飞一声怒斥。
瞬间护体罡气布满全身。
寻常的箭矢,根本穿不透一品武师的罡气护体。
一道道箭矢射中刘飞,其声如击败革。
扑簌簌坠落于地。
然而。
密集如雨的箭矢中,其中一支却暗中隐藏着一件阴毒的法器。
噗——
一声轻响过后,只见一蓬乌黑如墨的烟雾,如同大网般向着刘飞当头罩下。
“隐晦之网!不好!”
刘飞见状,登时面色大变。
他想要躲闪,但是提前没有防备。
电光火石间,他根本躲闪不及,被乌黑的烟雾,瞬间笼罩了全身。
噗通!
伴着一声闷响,一品武师刘飞面色漆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约摸一里之外。
夜晓春藏在大树之后,暗暗地观察着突兀的战况,他只觉这烟雾中尽是令人恶心的污秽之意。
“真是好心机,好歹毒!”
污秽!
这污秽的黑雾一出,瞬间破去了刘飞的护体罡气。
“放箭!”
又是一声嚣张的厉吼。
嗖、嗖、嗖——
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袭来。
刘飞强忍着恶心的眩晕感,连连翻滚着。
罡气被破,且秽气入体,他已经丧失了大半的修为,躲闪的速度已经跟不上箭矢。
噗、噗、噗——
几道锋利的箭矢,射入了刘飞的血肉,一朵朵血花溅射而出。
“杀过去!剁了他的狗头!”
身形矮壮如同石鼓般的匪首,眼见着刘飞倒地中箭,亢奋地挥舞着手中的鬼头大刀,向负伤的刘飞杀去。
匪首的身后,一众悍匪嗷嗷地呼叫着,紧跟着匪首,杀气腾腾地冲来。
“刘飞受死!”
矮壮如石鼓般的匪首,出手颇为狠辣。
他没有丝毫的废话,唰地一刀剁向了刘飞的头颅。
可怜壮汉刘飞已经负伤,身周又都是山匪的包围,根本无从躲闪。
唰——
眼看着鬼头大刀剁下,眼看着他大好的头颅,就要离他而去。
恰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刘飞袖口一扬。
嗡——
一蓬细若牛毛的飞针暗器,无声无息地扑向匪首的面门。
“哼!几枚小小的飞针,能奈我何!”
匪首仗着自己一品武师的修为,瞬间罡气护体,面门上现出一道无形的气罩。
嘭、嘭、嘭——
细若牛毛的飞针暗器,撞上罡气护罩,忽然爆裂开来。
化作更为细微的飞针,笼罩了周围丈许之地。
“老贼,啊——”
匪首的鬼头大刀落下,砍落了刘飞苍老的头颅。
同时,猝不及防的匪首,也被飞针扎得满面开花。
天女散花!
刘飞这一记阴毒的暗器突袭,刺破了匪首的护体罡气。
飞针入脑!
匪首哀嚎着,痛苦地倒地,扑腾了几下,再也没了生息。
“哎呦——”
“逃啊——”
“救命——”
事发突然,一众匪徒根本来不及逃跑。
一支支更为细微的飞针。
刺入了其余匪徒的血肉,沿着他们的血脉飞速窜动着。
眨眼间,飞针钻入心脏、大脑等要害。
没有神仙手段,根本无法活命。
这些匪徒,不过是淬体境的武者,只能无奈地受死。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匪徒们已经躺倒了一地。
从车队被拦下,到刘飞被暗算,再到匪首和一众匪徒被刘飞阴死。
这一切。
不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
待哀嚎声平息下来。
夜晓春自大树后闪出了身形,只见车队旁,已经躺倒了一地的尸体。
腥臭的鲜血蔓延着,将官道浸染成了嫣红的一大滩。
“乖乖!真是一个比一个阴,一个比一个狠!”
夜晓春心下恍若吹过一阵冷飕飕的寒风。
“嘤、嘤、嘤......”
第三辆马车中。
那原本躺在壮汉刘飞怀中的、妖媚的红衣女子,嘤嘤地啜泣着。
刺鼻的血腥味中,马队中的马夫、伙计,吓得一个个面如土色。
他们恐惧地瑟缩着身子,钻在车厢里或马车下。
一品武师刘飞已死,他们已经没了主心骨。
匪徒拦路。
妄图劫掠财货、杀伤人命。
不料。
那一品武师刘飞却濒死反击,坑杀了一众匪徒。
这戏剧化的一幕。
让夜晓春再次惊叹着世界的人心诡谲与阴森可怖。
“这个世界太过恐怖,以后行事当处处小心!”
“活着,必须要活着,才能有未来!”
他缓缓地踱着步子,想要穿过车队,赶紧独自赶路。
夜晓春这个永生者,并不想惹是生非。
因为他只要好好地活着,逐年加点修行。
只要能活着,最终,他必将无敌于天下。
“嘤……嘤……嘤……”
然而,那红衣女子凄凉无助的啜泣,让夜晓春生出了一丝不忍之心。
“这位姑娘,小生可能帮些什么......”
夜晓春经过第三辆马车时,轻声试探着问了一句。
他瞧着这车队中已经没有了主事之人。
这红衣女子还有一份富贵之气,又哭得如此可怜,便下意识地向前询问。
不料。
那红衣女子扬起了妩媚的面庞,颤抖着手指,指向了身后的第四辆马车。
“公子,公子......”
红衣女子声音里,满是惶恐。
夜晓春闻言,情知其中定有隐情。
当下寻了一杆马鞭,三两步走向第四辆马车,挑开了车帘。
锦袍少年!
夜晓春瞳孔猛地一缩。
他赫然发觉,一个锦袍少年,被捆得像粽子一般,蜷缩在车厢中。
少年的口中,被塞着一块污秽的麻布。
“呜呜呜——”
锦袍少年想要呼救,无奈全身被绑的结实,只能发出焦急的呜呜声。
“少爷,少爷——”
马车底下。
咕噜噜爬出了一个生得精瘦的伙计,招呼着同伴,手忙脚乱地帮锦袍少年松绑。
“小可黄云山,谢过兄台援手!”
面色苍白的锦袍少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在伙计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向着夜晓春躬身行礼。
“这位兄台误会了,其实,我并没做什么!”
“还是赶紧料理了这些尸首,赶紧上路!”
夜晓春无功不受禄。
方才惊心动魄的一战,他只是旁观而已。
又他只是在那红衣女子的提醒下,寻出了锦袍少年而已。
他出言提醒着,让少年招呼众人,赶紧将尸首掩埋,将血迹清理干净。
这荒山野岭的,若是惹来了狼群猛兽,又少不得一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