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懒得再在此处与苏韵多费唇舌,说些无用的话,点了个头便结束了话头,与降双上了马车。
被甩下的苏韵一时有些气极。
现在嚣张个什么劲,去了学院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净出丑
苏沐言在临上轿子前吩咐了一声。
“走玄武街。”
“小姐那条路是远路。”
“无妨,那条街热闹,就走那。”
“是。”
降双听了小姐吩咐,便对车夫嘱咐了下。
苏沐言的轿子行在大街上,各种声音齐聚,叫卖声,小孩子的玩闹声,可真是热闹。
这声音她好久未曾听到过了,前世她凭苏家家世早早地嫁入了梁王府。
梁王后院说是妻妾少,却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毫无经验地当着家,吃了不少暗亏。
她与梁王也算相敬如宾,本想着既是爱他,便该做好他的贤内助,而后随着宣侧妃的入府,她才明白她自己是情也捞不到了。
可惜她当时也是看不明白,或者是不想看明白,因为她已经嫁了,身后也无半点退路了。
她只能做得更好,以此希望萧暮云能多看到她一些。
她听萧暮云说宣侧妃琴弹得好又饱读诗书,很是有才华,总是能接上他的话,知道他心中所想。
苏沐言就在操持他的后院之余也学琴,多读些书。
可惜她做得再好,又能如何呢,他对她不过是利用罢了。
而一个人也很难变成另一个人,而她终究也不愿成为别人的替身。
开始学琴或许是因为梁王,但后来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
从此空余时间她也常会研究琴谱,抚琴。
其实虽弹琴她已入门,但却很难精进,直至在战场上,她遇到一位老者,那老者正为一死去士兵盖上白布。
问起,那老者便对她说,那士兵以前是他邻居,那邻居常帮他,那人是征兵来的,他妻女知道老者时常会游历各处,于是在老者临走时,那妻子就托他能不能来看看她丈夫。
老者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苏沐言敬他有侠义,因一个承诺就敢孤身前来战场,便请他进军营喝杯茶,说起琴艺与顽疾,老者便送了她一本医书,一本琴书,说都是他写的手稿和经验,将军有雅兴可以鉴赏。
因一场大战之后,双方也都在僵持,两军比起了耐心。老者也在军营里呆了半个月,这半月里苏沐言常会去读那老者赠与的手稿。
有疑问处,她会去请教老者,也常会向老者请教琴艺,老者有时也会去伤兵营,她便也跟着去,学会了些诊脉看病的手段,五弦琴的琴艺也是大有长进。
只是老者离开时对她说,以后尽量不要受伤,就算受伤,也尽量不要露于人前,后来她才知她的血还有些特殊的药效。
只是她试过,她母亲与父亲的血,都没有这种效果。
.....
在梁王府的日子就这样过着,她便也就这样接受了。
但有一日夜里一阵喧闹,第二日她便得知宣侧妃死了,说是宣侧妃刺杀萧暮云,被萧暮云反抢了刀,一刀毙命的。
后来苏沐言也不知为何时常能想到宣凌,她虽受宠,却从不骄纵,实是个温婉的女子。
她平常无事还会自己种些花草,见自己喜欢,也常会送些给自己。
因此偶尔想到那夜发生的事,她也常会有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萧暮云曾经那么宠爱的女人,杀起来竟也没有半分的留情,但苏沐言终也没再细想,没敢细想。
其实她苏沐言与萧暮云的结局,早便可从他处窥见一二了,只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现在想来也不过是泡影罢了。
苏沐言想完,也只能自嘲一笑,撩开了轿帘子,看了看外面热闹的街道。
今世,她也想这般自由,自由地做回自己。
当然前世那些仇人,她也会让他们一个个得都到应有的恶果报偿。
书院外
苏家二房嫡出的大姑娘苏念微和二姑娘苏念乔也到了。
苏家二房的主人苏逍是苏沐言的亲二叔,从的是文官。
因苏念微和苏念乔年幼启蒙时请了人教导,有了些基础,因此现在也颇有几分名门淑女的做派。
苏沐言因小时调皮爱捉弄先生,先生直说教不了,母亲性子弱也难以管教她。
苏父便带着她一起在军营,算是放在军营里养着。
她小小年纪已经把军营里士兵操练时耍的一套拳,练的虎虎生威,颇具气势了。
可这一番下来却是耽误了启蒙,再来书院学习,便有些跟不上了。
苏家二房两个姑娘下轿时,看到苏沐言的轿子,都先是一愣,随后交换了个眼神,皆是笑了笑,面露鄙夷。
那个粗鄙的武将之女,又来了,每次来学院都是一身骑射男装,男不男,女不女,很是好笑,就她那个样子还想觊觎梁王,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书院里苏韵与几个名门贵女在谈论着什么,而后苏念微和苏念乔便也进了门。
“苏韵姐姐,今日,怎的你家那位也来了。”
二姑娘苏念乔是个古灵精怪的,心地称不上良善,却实实在在是个爱看热闹的人,尤其是那个人的热闹。
这大楚王城里没几家姑娘是不觊觎三皇子萧暮云的,不仅因其长得俊美,还因其将皇帝交代的差事每件都做得不错,颇受皇帝宠爱。
因先皇后诞下的唯一嫡子萧景城的舅舅是商人,地位低下,因此他也被牵连得不受皇帝宠爱。
先皇后病逝后就更没人管他了,他常常带兵在外,都城里的人也都很少能见到他。
现皇后只有一位公主,这也使得其他皇子有了机会。
大皇子身子弱,二皇子是个纨绔,这也使得出身不高的三皇子萧暮云,有了一争的机会,这自然也使得他与别不同。
苏念乔自然也是萧暮云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
只是矜持使得在场的姑娘都很是含蓄,这就使得苏沐言这只大胆的出头鸟更加得可恨了。
“我们家五妹妹想来是...好学吧。”
苏韵见苏念乔发问,便止了与她人的聊天,笑盈盈地向她走去,答道。
“苏韵姐姐真是说笑,她会好学,不过可能就是听说三殿下喜欢聪慧的女子,来学院装装样子罢了。”
苏念乔见苏韵不上道,她便将心里话讲了出来。
苏念微见自己妹妹,看热闹不成,开始不顾忌地说话了,便上前握了握她的手,提醒她小心说话。
“念乔小姐说得不错,那个苏沐言不过是个粗鄙的女子,怎么装也是装不像名门贵女的,居然装着来我们书院读书,来以此来诓骗三殿下,真是好笑,这样的作为,倒是毁了我们书院的几分好名声!”
说话的是礼部侍郎的独子魏明奇,他说完这番话,便顺势将手中扇了几下风的扇子一收,好似这样能更显出他自己几分风度翩翩。
魏明奇将收好的扇子在自己手掌中拍了几下,便踱步到苏韵身边。
“苏韵姑娘你们虽是姐妹,你也不必替她辩解,这样反倒叫你难受。在我心中最妙的女子,莫过像苏韵姑娘你这样的女子,美丽,善解人意!”
苏念乔见到这样的情景,拉着姐姐苏念微作势退了几步,用帕子遮着嘴,做了个说“恶心”的嘴型,却并未发出声。
苏韵虽然也对魏明奇这人也没什么好感,但对于他的奉承还是全盘接收了,装作羞涩的笑了笑。
魏明奇见此更是意动,正欲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