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宴看着这玉枕，眼神有几分茫然，前段时间外出筹集军粮，这屋内的事情一贯都是交代下人去做的。
只是，就算他在府上，这种事情他也不会注意到。
谢衍抬了抬手，一旁的肘子立刻会意，弓腰上前，取出玉枕后，低声道：“小的这就拿去给洛夫人瞧瞧！”
谢玉宴看着自家弟弟在给自己探脉之后，脸色便阴沉沉的，忍不住问了一句：“是我身子，不大好了吗？”
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的谢玉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可惜，我原本还打算等到京中事情了了，就带你去寻那神医去！据说那神医在江南一带已经出现了！”
他说着，顾不得现在身子还虚弱，便起身要走到一旁桌边，将自己探寻到的消息给记录了下来。
谢玉宴自从懂事之后，只有两个愿枉，一是为母后报仇，还有一个便是要医治好弟弟。
只可惜——
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的谢玉宴，刚起身，肩膀上就多出一股力道，直接将他给推了回去。
“这毒还伤不到皇兄的脑子！”谢衍看着一副已经开始交代后事的兄长，忍耐了片刻，将脱口而出的嫌弃的话语压下后，才开口道：“若是皇兄的脑子还清醒着，不如想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屋子被人动了手脚！”
这一次，不等谢玉宴开口，一旁的小厮就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宫里面传话出来，说——说是殿下在外忙碌，府内的东西都已经陈旧，内务府新上了一部分的用具，特意选了最好的出来给殿下用，那些东西——”
“一个皇子府，还是一个没有称号的皇子府，能用的上内务府最好的东西？”
亲兄弟嘲讽不得，但是其他的，谢衍可是没有丝毫的顾忌，眉眼染上寒霜，说出口的话极其的阴冷：“后宫的那些人现在变得这么大方？之前不是个个都跟斗鸡似的，一双眼就知道盯着外头！好听点的说是——”
“阿衍，后宫的事情自由父皇定夺，她们不是你我二人可以私下说的人！”谢玉宴听到内务府三个字，就知道事情到底是怎回事。
定是大皇子的生母，那位盛宠的贵妃做的手脚。
“殿下！”
谢玉宴的话刚落，门口便传来谢芳的声音：“二殿下这毒，查出来了，只是还需要我去断一下——”
“不必，就按照五成的用量去用药！”谢衍回头看了一眼捂着鼻子站在门口的小姑娘，想了想，转身便要带人往外去。
肘子将玉枕交出去之后，见主子要出来，便要上前。
可是刚上前，袖口便被人拽住。
洛童童看着肘子，疑惑的问了一句：“肘子哥哥，你为什么要将这个枕头给阿娘？”
肘子在自家主子的示意下，往后退了几步，将洛四姑娘带远了房间之后，这才半蹲着解释着：“回四姑娘的话，这枕头里面有害人的东西，小的要将东西交给你娘，让她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才能给二殿下用药！”
“那阿娘已经确定过了，为什么还要给阿娘呢？”洛童童偏头，不解的看了一圈，见大家都没有对肘子的行为觉得奇怪，忍不住挠了挠脑袋：“这个是害了二殿下的东西，那就是证据！殿下被人害了，要告官！告官需要证据，这个不就是证据吗？”
阿娘只是大夫，又不会判案，这个东西给阿娘能有什么用呢？
洛童童看着一圈的大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些发愁的再次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这些大人想不到这些呢？
再怎么挠下去，感觉童童的脑袋就要秃了。
肘子抬头，见自家主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四姑娘，顿时一个激灵，主子这眼神，感觉是要搞事情啊。
悄悄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二殿下，只见他脸上满脸的苦涩和无奈，张了张嘴，刚想要和洛四姑娘解释什么，一旁的谢芳却是开口道：“二殿下的事情，普通的衙门管不了！”
“那就跟去找能管的管呀！”洛童童眨了眨眼，眼中更是疑惑：“还要告诉陛下呀！陛下可是二殿下的爹，肯定会为殿下讨回公道的！”
“这事，里面还牵连一些其他的人！”谢玉宴忍不住低声解释着：“可以说是牵连甚广，就算是说了，也只是平白的让那些奴才送了性命，父皇也不会去让真正幕后的人——”
谢玉宴说到一半，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伤了脑袋，竟然和一个小姑娘说这话。
洛童童有些奇怪的看着谢玉宴摇晃走出来的样子，眉头拧成了一个小疙瘩：“殿下是做错了的事情，让陛下生气吗？”
谢玉宴摇了摇头。
洛童童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那殿下是在背后偷偷骂了陛下？还是偷吃了陛下的东西？还是——还是——”
“都没！”谢玉宴听着这话，眼皮子跳了跳，本是不想解释，只是他否了之后，见洛童童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听父亲话的坏孩子的样子，忍不住道：“父皇并未厌恶我，只是——”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觉得陛下不会为了讨回公道呢？”洛童童脸上依旧是一脸的稚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一点冷酷：“还有殿下说的那些奴才，他们给殿下下毒药，害了殿下，虽然他们是听其他人的话那么做，可这事情如果是错的话，那他们本来就是要担责任的！为什么不能受到处罚？”
努力想要将自己说的话说清楚的洛童童，顿了顿，仔细的想了想后，才又继续道：“对于伤害自己的人，殿下为什么要分三六九等？他们一个出主意，一个出老力，不都是在害人吗？有什么不同吗？”
谢玉宴有些无奈：“若是他们的主子不那么说的话——”
“只要主子说了，就要去做吗？”洛童童更是不明白了：“可是大家真正的主子，不应该是陛下吗？殿下说，陛下没有讨厌殿下！那就是说，陛下没有要给殿下下毒，他们那么做，不就是违背了主子的意思了吗？”
谢玉宴：“……”
这么一说，那贵妃的确是父皇的奴才。
真的是好有道理，他有点没办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