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看着皇帝突然沉下的脸，有几分无奈，他总不能说，陛下，您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面向有劫数的样子浮动吧？
“洛家四姑娘，天资聪慧，可那也是孩童未曾见过大事，童言童语间，给予我们听者一些点拨！”无望看着皇帝陛下，本着出家人不能撒谎的原则，只能挑拣真的来说：“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老衲觉得，其实有些事情，只是因为我们身在浮尘中太久，忘记了当初的初心，遮蔽了双眼和内心！可洛家四小姐不一样，她自乡村来，老衲听说，在那乡村里，有一个书生给她过启蒙，还教导过她一些道理！”
无望见皇帝的脸色缓和，这才继续说道：“最大的恶，便是她的生父生母！只是她内心的纯净，因为年幼和未曾入世而保留了下来。以至于她与我们说的事情，坚持的原则，其实都是当初我等在年幼时都有过的！”
元明帝微楞，忍不住顺着无望的话想起了自己的年幼，还未曾参与过争宠和皇位斗争时，所畅享的天真，还有和皇后的年幼相识，许下的男女诺言，还有——
背在身后的手微微的紧了紧，元明帝沉默了一会，才看向无望，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大师也是？”
“自然！”无望微微点头：“老衲仅仅是和洛四小姐说了几句话，便有所感，对佛语又有些参悟！也觉得前些年的自己，做的事情有所欠妥！”
元明帝微微撩起眼，看了一眼双手合十，一副愧疚懊悔的无望：“大师说的是谢衍的事情？朕听说，在你和洛童童闲聊过之后，去了后山？”
“是！”无望这会倒是没有任何隐瞒，看着元明帝就交代着：“起因是，洛四小姐在地藏殿立了一个长生牌位，而世子询问老衲的，正是关于那长生牌位的事情！”
长生牌位？
元明帝眉梢一挑：“什么人的？”
“大概，就是那给洛四小姐启蒙的人！！”无望说着，脸上也浮现一丝疑惑和可惜：“若不是洛四小姐给那位立了长生牌位，老衲还想要见一见那位书生！”
元明帝听着他口中的遗憾，难得的也有了几分好奇：“你的意思是，洛童童的一些言行，真的是那个少年教的？”
若真的是，那样的少年怎么可能在乡野里面待着？他应该早早就纳入到朝堂上来了。
“老衲只是听说如此！”
多余的，无望并没有去说，也不是他能说的事情。
元明帝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思，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只是面上不显。
作为帝王，他认为寺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是一个给他们向逝者表达想念的地方，但是那些活着的人，能活下去的支撑，应当是对他这个帝王的信任和忠心。
无望等了一会，见元明帝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只是沉吟，却不再开口追问谢衍和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的事情，心中微微一松，却是道：“老衲今日进宫，还有一事，要向陛下禀告！”
元明帝回神，抬了抬手，示意他开口。
“因受到洛四小姐的点拨，老衲心有所感，打算闭关一段时日！相国寺则是交给另外一个师弟去打理！”
元明帝闻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还觉得奇怪：“你现在才闭关？朕当初第一次去相国寺的时候，就觉得你们奇怪的很，那些个文坛大家，为了作出好的作品，都需要外出写生经历生活许久，然后回来再闭关作画写文章，而你们这些个和尚，看那么多经文，却是天天念，也不见你们静心去思考琢磨的！”
无望扯了扯唇角，本不应该是出家人该说的话，却被元明帝这话刺激的，忍不住脱口道：“老衲觉得，这些年世子与您，是越来越像了！”
说话总是那么的讨厌，让他这个天天在佛前学静心的人听他们说话，都有些忍不住冒火。
元明帝原本听着还觉得有些高兴，只是看着无望那面无表情的，就像是已经被刺激过一回，再来他这边听这话，有些受不了的模样，就挑眉道：“难道那孽障在后山，询问大师的事情，就是因为看到大师问了洛家那小姑娘几句，刻意的去打击大师的？”
原本想要用奚落两个字的元明帝，看在对方德高望重的身份上，临时换了词。
无望对此，仅仅是双手一合，连佛语都懒得去说。
元明帝啧了一声，的确是那个小子能做的事情。
“其实这小子也算是成长了！”元明帝想着无望的威望，便替谢衍说了几句好话：“若是在他还没去边关前，他定然不会想着，要避开旁人！现如今大了，也知道替旁人着想了！”
无望突然就站了起来，微微一鞠躬：“若是陛下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老衲就先回寺里面去安排了！”
元明帝看着他那副板着脸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柳公公将人送走之后，回来就看到元明帝打开了一副很久的画像，上面是三个年幼的孩童，一个小姑娘坐在大石头上，笑眯眯的看着另外两个男娃娃。
一个男娃娃手上拿着的像是烤鸡腿，正往另外一个脑袋上没有一点发丝的小和尚那边去塞。
“你也来看看。”
元明帝看了一眼走到自己身边，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垂头的柳公公，就道：“能认出来吗？”
柳公公这才仔细的看着，心中算着时辰，半响伪装诧异：“这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无望大师？”
元明帝笑了笑：“你瞧着无望长的那副样子，小时候吧，与朕还有皇后待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岁数差不多，甚至比我和皇后还年长几岁，可偏偏是一张孩童脸！现在呢，明明也就只大朕几岁，却一副比朕大了几十岁的样子！”
啧了一声的元明帝，将画像收了起来，放到一旁的木匣子中：“不过他那性子，自从入了相国寺之后，就越来越沉稳，也不曾动怒过！可今日——”
想起刚刚无望板着眼的样子，元明帝就觉得那定是先被谢衍那小子气狠了。
“你说，无望到底为何阻止朕让小姑娘做谢衍的义妹？”
柳公公闻言，也不敢多说，只是垂着头，当这话是元明帝的自言自语。
元明帝嘀咕了几句，忍不住道：“不会是无望那小子在洛童童和谢衍的身上看到到了夫妻线吧？”
柳公公干笑了几声：“陛下，这四姑娘还是一个奶娃娃，世子殿下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