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硝烟散去,露出三人狼狈不堪的身体。
“混蛋!还有后手吗!”
山坡上,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正用望远镜看着山谷中的情况。
“赦罪师大人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巡游刀术师部队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真可惜,如果没到这一步,他们本来可以成为特雷西斯大人的助力。”
他转过身,面向部下,“不用留活口,迅速解决战斗,然后支援西面的部队。”
“是。”
一支箭矢擦着他的面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沿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是拈弓搭箭的德拉克少年。
“切,射偏了。果然我还是不擅长用弓箭。”
“咳……我就说……你这家伙居然也有不擅长的事。”
“你受伤了,乖乖躺着别说话。”夜伊看了一眼W,扔掉弓箭,将仅剩一只的匕首横在胸前。
“有什么区别吗?”少女没有按他说的做,而是站起身,握紧不知从哪里弄到的短剑。
“哼……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伊内丝的情况好一点,但持剑的手也在颤抖。
“在逞强这件事上,你们真是谁也不输谁。”
“彼此彼此。”W回敬道。
三人背靠着背,面向数十倍于自己的对手。
火光、爆炸、法术、硝烟、铁器的碰撞声……
不仅要对付眼前的敌人,还要防范远处的术师,连续作战的体力很快到达了极限。
突然,夜伊纵身一跃,将匕首刺入一个士兵的眼眶。无视脚下的惨叫声,借助他的身体,爆发性地弹射在敌人的缝隙中,鬼魅般地将四周清扫一空。喷射的血液将原本灰色的斗篷浸染成暗红色,让他看上去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你们不能再战斗了。”他落回去,微微喘息着,“伤口再裂开的话,还没等到被敌人干掉,你们会先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的。”
“呵,到了这时候还要说教吗?”W嘲讽地说。
“我没在开玩笑。要是你们死在这里,我会内疚的。”在挡下一记重剑后,千疮百孔的匕首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碎裂成了三片。尽管如此,只剩下短短一截的匕首已经划开了面前敌人的咽喉。
“说的你好像……”W的话语没能说完,就好像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事物般说不出话。
她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解开了斗篷的少年。
他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冷酷、优雅、纯洁、崇高、卑劣、暴力、静谧、灼热……诸如种种的词汇毫无理由地显现在她脑海中。
夜伊扔掉手中的断片,将双手伸向背后,握住了一双曾被斗篷严密遮住的纯白利刃。
黑色的鳞甲从右肩开始蔓延,泛着暗金的光,直至遮住他的右侧面颊。头顶的双角闪着寒光,隐隐与空气擦出纯白的火花。原本金色的双眸变得更加明亮,如同熔化的黄金。
在利刃出鞘的一瞬间,W才明白她感受到的是什么。
她一直都忘记了,或者说不在乎,眼前的少年是德拉克。就算物是人非,德拉克也曾经是维多利亚的王者。
下一秒,夜伊的身影动了。准确地说,是不见了。
凭借自己的源石技艺,伊内丝勉强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那是超出常人理解的速度。
利刃的破空声,是死者最后听到的声音。
气浪劈开大地,摧毁了数十米内原本就破旧不堪的树木。
每一道斩击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顺便夺走几条性命。
没有人知道死亡会从哪个角落降临,但纯白与黄金的死神确确实实地存在于这片战场上。
“……天灾。”这是士兵头领胸口被撕裂前最后的思考。
与此同时,另一道纯白的身影踏上了这片焦黑的土地。
那是一个萨卡兹,一个……毫无敌意的……纤细的萨卡兹。
“我们来晚了,凯尔希。”
“……还不算晚,殿下。”
纯白的萨卡兹和她身边的菲林与眼前的德拉克目光交错。
随后,白焰与鳞甲褪去,用最后的力量收回那对同样纯白的匕首,夜伊缓缓倒了下去。
……
“凯尔希,来搭把手。”
……
…………
少年睁开眼。
“没见过的天花板……天花板?”
上次醒来见到天花板是什么时候?
他从柔软的床上坐起来,浑身酸痛。
“我还以为你会睡得更久。”
夜伊扭过头,看见了那位正记录着什么的菲林女性。
“你是……我晕倒前见到的……”
“在那种状况下会面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这里是哪里?”
“如果你指的是这艘舰船的话,它曾经的名字叫做罗德岛。”菲林的语气相当冷淡,但却并不冷漠,“顺便一提,这就是你们运送的货物。”
“……所以你们就是巴别塔。”少年的目光锐利起来,“我该怎么称呼你?”
“凯尔希。”
“那么,凯尔希医生,我的同伴们在哪里?”
“同伴这个词很少在佣兵口中出现,如果你指的是小队成员,她们都还在隔壁的舱室。我原本以为你会是最后醒来的那个,看来纯血德拉克的体质比我想得更优秀。”
这次轮到夜伊惊讶了,“你为什么会……”
“我曾经见过几位和你有着相同能力的德拉克,那时候维多利亚还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我可以在……罗德岛逛逛吗?”
“请便。泄露了情报是我们的失误,不应该再限制你们活动的自由。”
走出舱门,夜伊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萨卡兹,对方正倚靠在长廊的墙壁上,思考着什么。
“赫德雷。”
“你还活着,我有点意外。”
“……你一直都这么悲观吗?我不认为我死了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唉……或许会多一些谈判的筹码,但影响不大。我更希望能多几个像你一样可靠的部下。”
“能和我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吗?”
“简单地说,就是我们暂时得救了。巴别塔的主力从东面前来接应我们,而这里就是我们运输的货物本舰内部。另外,是特蕾西娅殿下和凯尔希医生把你们带回来的。”
“殿下……是那个白色的?”
“白色吗?我第一次见到那位殿下时也是脑袋里冒出了这个词。”
“那个……你们是在讨论特蕾西娅姐姐吗?”
夜伊与赫德雷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看到了一个身材娇小的褐色头发的卡特斯女孩。
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还是个孩子。
“啊,对不起……我叫阿米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