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句话而已，搞得像是天要塌了似的，我看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小孩子的话我也认为没必要当真。”
“可是，准确的说，茶茶她又不是小孩子，假如算上真实年龄，我们这一群人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她岁数大。她几百岁了。”
“难道茶茶她可以预见未来？可以预见会发生不好的事？”
因为茶茶的一句话，把我们欢快的气氛搞砸了。
汪可肚皮舞也不跳了。
江小楼他们也不说笑话了。
他们都不喝酒全部围了过来。
唐鹤德一直不吭声，眉头紧锁着，双手抱膝蹲坐在地上，而在他面前，用树枝将茶茶说的话写了出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反复的看，苦思冥想。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两个多小时了。
天色早就已经乌漆麻黑，唯有我们篝火之光，火堆里噼里啪啦时不时还爆出脆响。
我们以唐鹤德为中心，分散开坐着，大家因为气氛压抑也没怎么说话。
在我怀里是茶茶。
在我右手坐着的是唐凝嫣。
想到之前唐鹤德突然提到‘唐也会死’四字，以及我们和白家人双方三十多个人，只有两个姓唐的，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牵着唐凝嫣的手，就是不松开。
安静。
空间甚至像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有人受不了如此气氛持续，金巧巧喊道：“老唐，老唐，你中邪了，你倒是说话啊！”
唐鹤德被强行干扰了思绪，他没有发火，脸色还是阴沉着。
“你们都先不要说话。金妹，我问你一个问题，是常识问题，梅花是几月盛开几月凋谢？”
金巧巧愣了一下，道：“冬末春初，一般三月份开始凋谢。”
唐鹤德道：“枫叶又是几月份红？”
金巧巧道：“八月末时到十月份这期间段。”
“对对对，都对。”
“茶茶的这一句话，看似很简单，细想却又很古怪。我翻来覆去的想，想了很多种可能。”
“我好像有解了。”
江小楼终于憋不住了，举手道：“干爹，我们在蓉城的时候追问过茶茶，她自己都不知道，我们都认为她是随口说的，没有想到，这都又过了十来天，她又说了。我现在也认为，一次两次可能是随口说的，但已经是第三次了，肯定是有所指。”
方龙道：“我还是坚持认为是小孩子随口说的，我家那个小孩他就老是喜欢胡说八道，事隔没一会，他自己就不记得说了什么。”
熊刚接了他的话，道：“可是，事隔这么多天了，茶茶她还记得。而且，还是唐老说投桃报李四个字，她马上就说了出来。”
唐鹤德双手示意，赶紧把争执的话题立即中止。
“停停停，你们还是先不要说话，现在都听我说。”
“以前我说过，人其实是有第三只眼的，只不过消失了，但其实又没有消失，比如我可以施法开眼。人的记性再好，长大后永远记不住三岁以前发生过的任何事，那是因为人降生时第三只眼还在，在脑颅骨里，在这期间，可预见，可看生死，可见阴魂邪祟。”
“茶茶因为小陈的原因她当然很特殊，我判断她的第三只眼还在，她的话就是预示。”
“梅花冬未春初开花，花开时当然很漂亮，但梅开花已落，我的理解是梅花刚开花就马上凋谢只剩下枯枝，显然是败象。”
“枫叶亦飘零，枫叶八月末到十月份正红，红色的枫叶像什么？是血！巧的是现在的日期正好是八月中旬，马上就要进入下旬，就是八月末期。枫叶正红时飘零落到地上会变枯叶，那么，就是个亡。这也是个败象。”
“两个败象已显，后面的话就很好理解了。投桃报李，别人怎么对我们，我们自然如何回报，但同时，我们如何对他们，他们知道了当然也会回报我们。已随风，人死自然随风，化为尘埃。唐也会死，绝对指的是我和凝嫣其中一个。”
“而一眼万年，指的是金妹或者小陈。因为亲眼看着我们其中一人的离开，永别，更因为情，一万个舍不得，心碎，撕心裂肺，万箭穿心。”
话落。
唐鹤德仿佛是用尽了身体里所有力气，脑袋耷拉着瘫坐在地上。
空间的气氛可能此刻与白家的悲凉没什么差别。
韩小慧看向茶茶，道：“茶茶，德爷爷说的话你刚才听见了，这一句话是不是这个意思？”
茶茶摇头，糯声道：“我不知道。”
唐凝嫣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眼神中仿佛是离别，舍不得，我心顿时痛了一下，牵着她的手还是不放开。“二叔，会不会有其它解法？”
唐鹤德猛拍了自己的脑门，面容沮丧，道：“凝嫣，这已经是最合理的解法，更是符合当下形势的解法。败象、败象、亡、死、永别——！我们两个其中一个！”
我说道：“二叔，你不是还要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吗，你肯定早就替凝嫣算过命，若是她寿数有限，我相信你一定拼尽所能也会替她逆天改命！”
“我知道，凝嫣的阳寿还早得很。”
唐鹤德缓缓抬起头，道：“可是，今天发生过什么事，你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吧。即便我并没有给白宁算过命，但我看他面相可断他阳寿未尽，没有死相，可他还是死了，甚至惨到亡魂魂飞魄散。答案就是，因为他人强行的干预！”
金巧巧面露狠戾，道：“我懂了，说白了就是指白家的人。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把他们都杀了，让他们永葬山腹，一劳永逸！”
金巧巧急眼了，她怒了。
她会蛊术，还有成功历经三次蚕变的蛊王小飞飞。
杀人？
对于她而言，只不过一念间。
然而，即便我们明知道她一个人有本事能够将白家十几个人顷刻陨命，但她这一动，犹如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们闻风而动，都站了起来。
黑子牛大力他们准备去抄家伙，马上跟着金巧巧一起去杀人！
“不行，金妹，绝对不行。都稳住，都别动！”
唐鹤德赶紧起身将金巧巧拽着，道：“我知道问题来源于白家人。可是，我们是针对性的布局，不能伤无辜者的命。一次性把他们都杀了，我没这个道行把他们所有的亡魂都拘来，终究会有逃脱，去到地府告向阎君记我们的债，我们都会倒霉。”
金巧巧不服，道：“无辜？弱肉强食，向来是生存不变法则。你忘了，当初寨子里的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什么向地府阎君告状记债，我不是没事吗。跟着你这些年，我手上难道没沾过人命？我不是还是没事吗！”
唐鹤德急道：“亲爱的老婆，你相信我。当初寨子里那几个人，以前经常欺负过你，你用蛊术杀了他们，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但，你也别忘了，事后我把他们的魂一个个从鬼差手里抢过来，然后魂飞魄散，让他们没有机会向阎君告状记债。再然后，我元气大伤，还被鬼差给打了，躺在你家养了整整一个月，但就是这一个月，你是真的爱上了我，我值。至于后面添的这些血命，即便是他们先恶，我们回礼，但最终还是要魂飞魄散！”
真相大白，金巧巧原来是个女魔头。
她出手狠辣，亡于她手中的命，就这么一听，显然不是一条两条。
她狠。
唐鹤德更狠。
灭门，不是开玩笑的。
魂飞魄散更不是开玩笑！
金巧巧对唐鹤德的真情真爱不用说，难得一见，此刻的她眼眶都红了，就好像下一刻，唐鹤德与她永别，一眼万年，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度哽咽。
“那你说怎么办嘛！”
“茶茶的预示是坏事，特别坏的坏事，而且，还特指我或者凝嫣，再牵扯上你或者小陈。”
唐鹤德强颜欢笑，替金巧巧擦拭着眼角泪，又道：“坏事是坏事，但反而又是好事，因为茶茶提前预见了，我们现在也知道了。既然知道，我们就有时间，有机会，准备，避灾避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