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叉道?”
“唐老,我脑子里也清楚地记得青龙山的地形,以及当时唐老大把我们从甬道里推出来,他则被坍塌的石头封死在了后面。特别是这个场景,我很多次做梦都会梦到,一定是先往左!”
“小黑黑,你的心境我明白。对,你说的也对,他应该被封死在左边的甬道里。等凝嫣他们先把这一段探清是否暗藏机关,我们先往左,找到他。”
眼前的这段甬道并不长,但唐凝嫣很细心,生怕错漏每一寸可隐藏的杀机,进度显然是很慢的。
潮湿,低温,处于这样的环境,即便只是才二十来分钟,唐凝嫣已是满头的细汗。
我让韩小慧给我纸巾,温柔的替唐凝嫣擦拭着。
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去到曾经坍塌过的甬道,她投入了所有的精神和状态,没有说过一声疲累,依旧在前进,探索。
又过了好一会,唐凝嫣已经探到了叉道处,而身后这一段甬道,并没有布藏玄机。同时,我发现甬道左右的火盆里还残留一部分黏糊糊黑色的液体,闻起来还很刺鼻,好像是油。
征询唐鹤德的同意,用掌的火把试了试,呼——竟然点燃了。
我又把目前看到左右各侧的三个火盆全部点燃。
少时,甬道内的低温在退散,光线更是充盈亮如白昼。
我压低着身站在左右叉道口,特意用手电强光往右边叉道里照,手电强光自然能照几百米远,可是前面被挡了,有个弯道,甬道左右也有火盆,里面或许还有油也能点燃。
“凝嫣,你累了,休息一下?”
“我不累。既然先往左,我们再继续往左边方向探。”
“你已经很累了,精神体力消耗很大——我能不能用你教过的敲击法,帮你分担分担,你相信我,我上过当的,一会加倍小心。”
“可以。总之不要大意,绝不能错漏任何一个地方,不要给我们自己人生路变成死路,留下祸患。”
我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我终于能帮她分担了。
全身心投入——
队伍在后面停着,我和唐凝嫣地毯式搜索陷阱机关,夫妻同心,齐力断金,其实熊刚刚才用这词儿,坦白的说还是挺到位,我心里很得意,表面借机故意损他两句罢了。
又过了近半个小时。
甬道入口十米段以及往左边的甬道通坦没有布下迷藏,没有瞬间杀人于无形的杀器,可是,此时此刻,我和唐凝嫣的动作都停了。
唐凝嫣她的脸色极度难看,像是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瘫坐在了地上,眼神无光痴痴的看着正前方。
“小陈?!凝嫣?!快回话,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不是遇到了问题?”
唐鹤德的声音从甬道入口传了进来。
他显然是等不急了,扯着嗓子在吼喊,声音灌入甬道内,如雷贯耳。
我看了一眼唐凝嫣,心中纠结并痛着,向外面回应道:“二叔,甬道入口到我们现在这个位置,没有机关陷阱,一个都没有,安全,都可以放心大胆的进来。不过,二叔你最好还是先进来看看吧,有发现。”
话落。
我靠着甬道壁坐了下来,将唐凝嫣揽在我的怀中,她把头埋在我怀中哽咽啜泣,我知道她此时心中特别的难受,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而我,心中同样刺心般难受。
片刻,
唐鹤德金巧巧还有黑子跟了进来,其他人暂时停留在安全的甬道叉道口。
现在甬道中隔个几米距离便有火盆的炙热燃烧,温度改善,我们已经感觉不到甬道的低温,对身体皮肤的刺~激,可是,当唐鹤德他们闻声跟进来后——
就在这一刻,空间瞬间凝结了,仿佛空气都没有再流动。
冰冻。
冻寒。
寒身寒体更寒心。
唐鹤德目视着前方,他眼中的瞳孔放大,脸色前所未有过的阴沉,他没有看我们,而是仿若中了魔咒缓缓地从我们身边往前迈踏着脚步。
他每往前行一步,脚步都是异样的沉重。
金巧巧伴他左右。
她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她的脸色是沉痛而悲伤着,眼眶挂着眼泪。
“唐老大!!!是唐老大!!!”
男人的情感,没有那么太多的委婉,所以,黑子的情绪爆发了。
他曾经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受过唐鹤龙真心不求回报的恩惠,此恩此惠,堪比日月照心,绝不掺一丝的假。
扑通——
黑子双腿一软,跪下身,他一个大男人,此刻眼眶泛红,眼泪止不住的流。
没人嘲笑他。
但,在他的情绪带动下,伏在我怀中的唐凝嫣她再也忍不住,彻底崩溃,不再哽咽涰泣,而是嚎啕大哭。
“哥,哥——哥,真,真真真的是你。啊——他妈的,都怪我,是我当时犯了糊涂,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哥,我来晚了——鹤德来了。鹤德接你回家——!”
唐鹤德沉重的脚步停下了。
他瘫坐在了地上。
他痛哭着。
嘶声力竭,撕心裂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悲恸万分。
金巧巧还是伴在他身边,她也停了下来。“老唐,是哥。错不了。我们费尽万难,终究还是找到他了。我们带他回家。”
啊——
如是洪钟,却又咬牙切齿,从肺腑中,更是从牙缝中生生挤出,悲怯嘶吼在甬道中炸响,不绝于耳。
依然,还是唐鹤德。
我们没有人干扰他。
还是没人嫌弃他,甚至在此刻调侃取笑他,
因为,此时此刻,是他最想见到的一幕,更是他时常顽皮伪装皮囊下最真实的情感爆发。
心灵感应的痛!
万箭穿心的痛!
感同身受——
悲伤蔓延开来。
无助的发泄。
但,再伤心,再难过,还是得面对现实!
前面的甬道是笔直的,没有弯道,左右各隔几米还是有铜制的火盆,可是在甬道底,路道走不通了,是被当初唐鹤德他们用过雷管炸药后导致塌方。
乱石坠,甬道塌,无路通行。
不过,甬道里没有任何玄机,没有机关陷阱,也没有尸骨,反而是在前方坍塌的地方,就在石头夹缝中竟然压着一只人的左臂手骨。
手骨早已化为白骨。
无血无肉,无肉无脉。
但是,这一只左手臂手骨是比直垂压石头乱石中,即便没有近距离查看,但根据手臂骨的长度,以及骨头切口的平切完整,脑子里可以幻想出当时一定是用了很锋利的器物,忍痛断臂!
断臂?
这样的操作,只有一个目的,在绝望危机时,只为求生——
而唐凝嫣,黑子,甚至唐鹤德和金巧巧他们突然看见这只压在石头缝中的手臂骨,之所以情绪大变,悲伤悲戚,甚至嚎啕大哭,控制不住的悲伤弥漫,是因为这只手臂骨还有一定的特殊性。
在手碗处佩戴着一块腕表。
这块腕表必然曾经有属于它高昂的价值,但现在或许已经坏掉了,失去了原有的价值。
可是,
它的存在,在此时此刻还有更珍贵的价值,是在证明一个人的身份——唐鹤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