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生的话让我有些费解。
他是一村之长,按理说村里有什么动静,添丁人口什么的,他不可能不清楚。
而且,他自己也说,这个男人出现在陶家沟已经有一段时间,竟然到现在连他的来历身份都没有打听清楚。
我看向院外的男人,虽然穿得破烂,但他走个几步,就打开酒葫芦喝上一口。
还知道喝酒,这么一看不像是精神有问题。
我从桌上端了一盘花生米装了些卤牛肉外加提着一瓶酒走到院外,快步的走到他身前把他给挡了下来。
此刻我们近在咫尺,他身上散发出的臭气味很刺鼻,不过,相比撬开棺材从里面散发出的味道,他身上的臭味就微不足道了。
“大叔,我是陈开明的兄弟陈笙,开明哥他英年早逝离开了我们大家,但他曾说过,他曾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要回报陶家沟所有人,只要是在陶家沟的人,都包含在了其中。”
他歪着头看了我一眼,咧嘴怪笑道:“死死死,都要死,一个都跑不脱!嘿嘿,小朋友,我闻到了你身上有一股味道,瞒不过我的鼻子。是鬼的味道!”
他这么一开口,好像他脑袋真的有点问题。
“这是给老子的啊!”
我回过神,道:“哦,是啊,你也是陶家沟的人,要不你也进去坐着慢慢吃,这几天,早上中午晚上好酒好菜好烟管够。”
他没理我,接过花生米卤牛肉就往他衣服口袋里倒,砰的一声,把碟子摔成粉碎,然后像抢似的把我手中的这瓶酒给拿了过去。
“醉生梦死,云里雾中,不知天高,但知地厚。酒,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绕开我径直就走,但又边走边唱念着。
“天上星,亮晶晶,地上明,落星辰,琅琊阳,隆中隐,魂在定军山,身在落魂脚,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不知仙。唔哈哈,哈哈喇……”
江小楼走了出来,看着那个男人离去的背影。
“笙哥,他是谁啊?”
我回道:“周村长说他是个癫子,来陶家沟快两年了,但一个人住在山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给我的感觉他好像又不是癫子。我刚才注意到他的眼睛,看人的眼神很犀利。”
“笙哥,我说你也是,没事找事,周村长他们肯定比你更了解当地的风俗人文啊,他们说是癫子,那肯定就是了。不要管他了,我们赶紧吃饭,唐叔已经在催了。”
正事要紧,无关的事没必要上心。
将癫子的事抛到脑后,我和江小楼扒拉了几口饭,就叫上周福生,除他以外,有我,江小楼,唐鹤德和黑子。
随后,熟悉陶家沟地理环境的周福生领着我们,在村子山坡上来回转悠为陈开明择阴宅地。
一段时间……
唐鹤德手里拿着一个罗盘,走在人高的杂草乱道前。
“周村长,陶家沟存在有些年头了吧?”
周福生道:“听我爸说,我爷爷那一代就已经住在这里了,是有些年头了。”
唐鹤德高深莫测的说道:“这一算,那也是有百年了。但是,有一点奇怪,陶家沟是一条直沟,笔直纵深,一条流水恰好又在沟的正中,登高望远,站在高处一看,这条流水就像是一条蜿蜒的游龙,有龙有型,有模有样,有出河入江之势。山转来,水转来,山管人丁,水管财,陶家沟早就已经形成了一个风水宝地。按理说,三代以内,这里必出一个贵人!”
江小楼手里提着一只大红鸡公,好奇道:“唐叔,这一路走来,你就拿着一个罗盘,东南西北这么左看右看,就说这里是风水好地方,真的还是假的啊。”
唐鹤德瞪了他一眼。
黑子手里拿着一个铲子,一铲子扎在土里,好像是为了报复之前江小楼诅咒过他,趁机道:“江小楼,这就是你傻不拉叽了吧,脑袋被门夹了吧,简直就是小娃娃吃皇粮,不知天高地厚。别忘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他可是唐老,你竟然敢质疑唐老,你活腻了!”
江小楼回了他一个白眼,懒得接他的话,问道:“唐叔,那这么说,会不会是这个贵人就是那些小孩中的其中一个,人家正在长大,暂时还没有成贵人。也有可能,祖上的坟没葬到好位置,所以没享受到福荫。”
唐鹤德想了想,道:“但按风水风土,陶家沟三代内不出富就会出官。闲外题,不扯了,言归正转,现在我们站的是蜻蜓点水穴位,一高看两山,再加上下方沟正中有溪水固财,涓涓溪水,源源不断,这个阴宅穴是陶家沟最好的地方,可顾子孙后代,发耀宗迹。可惜,陈开明是寡家孤人,就算占了这个阴宅地也没用。”
我们五人围山探地,逛了足足三四个小时。
期间,唐鹤德选了好几个适葬的阴宅地,但毕竟陈开明是自己人,所以,想要选更好的阴宅地,结果转山走石,来来回回,陶家沟几个山头都留了我们的足迹。
我走到唐鹤德面前,道:“唐叔,要不就点了这个蜻蜓点水穴?”
“不妥。对陈家后继子孙没用,因为陈开明无后,抢了阴福,反而不利。”唐鹤德盯着罗盘,突然视线往着正南方向看了去,道:“周村长,这山脚前面一道沟再过去是什么地方?”
周福生道:“唐大师,这山脚下面的这道沟叫阳天沟,沟里面也有流水,偶尔摸个鱼虾还是有的,但跨过阳天沟再往前就是我们陶家沟人的禁地,叫落魂坡。”
禁地。
这两个字突然从他嘴里冒出来,瞬间把空间气氛都搞冷了。
我好奇问道:“周村长,怎么回事,你能说说吗?”
周福生脸色微沉,即便现在是大下午,而且身边还有我们几人,但他还是很谨慎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说道:“以前我们陶家沟的人也会去落魂坡打猎砍柴,但是近两年特别奇怪,有人进山竟然见到怪事,不是我故意吓你们,有鬼火什么的,还听到唔哇哇的鬼叫,吓得人魂飞胆破。所以,这一两年我们都不会跨过阳天沟。”
朗朗乾坤。
鬼怪邪说,就是无稽之谈。
我抱着半信半疑,再次问道:“周村长,之前不是见到过那个癫子吗,你不是说他住在山里面,可是这几个山头我们都转遍了,怎么没见到他啊。”
周福生道:“他是个真癫子,也是个怪人,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就住在落魂坡。至于具体住在落魂坡哪个地方,我也不清楚。”
我其实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随口一提。
但得到的结果,很奇怪。
江小楼揉着小腿肌肉,显然爬山上坡,兜兜转转,他走累了。“唐叔,开明哥的阴宅福地,到底定在哪里最合适?”
“既然是这样,还是定在前面刚探的那个阴宅地吧,金龟坐钓,一来就在村子里路也不远,其二开山上路也没那么麻烦。”
但顿了顿,唐鹤德眺望着眼前隔着千米的落魂坡。
“观山走势,落魂坡位在高,俯视尽览,像一只下山虎,而且有山有水,应该有更好的阴宅地,不过的确也太远了,位置也太偏,现在天也快黑了,还是算了。黑子,江小楼,你们去刚才的金龟坐钓,以鸡冠血点穴占位,挂红布,明天一早,七点,周村长会带人准时开挖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