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以三圣娘娘庙闻名,三圣娘娘庙的具体的建造时间不明,据说当年西楚霸王项羽路过古城,也曾来过这三圣娘娘庙,离三圣娘娘庙不远处,有一霸王台,好像在述说着曾经的故事。
庙会活动由来已久,是一年中比较重要的娱乐节日,每年农历十月初一开始,持续三天。
离庙会还剩一天了,适时正值农闲时节,闲人很多,早早本地及其他各地慕名而来的商贩划好了地界,也摆起了摊,拓宽了集市,占满了好几条主要大路。
庙会也吸引了许多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多为瞎子,有男有女,都三五成群,肩搭着肩,手拿着木棍,来来回回,找一地界,扎起小马甲,就等着客人上门。
在集市向西约九里的杨家,杨振兴正在为女儿办成年礼,成年礼有些讲究,男的是要割去留下来的汗毛小辫,女的就在头发上插一银簪。
杨振兴一直没有子嗣,没想到快四十岁的时候小妾生一女,如今妻妾都已相继离世,便和女儿相依为命,一想到女儿水灵乖巧的样子,他脸上便止不住的欢喜,他一会招呼杂役把唱皮影戏的师傅安顿好,一会又是嘱咐厨师,多做一些拿手好菜,也好款待各位乡亲。
孙家张灯结彩,忙上忙下。
见事宜妥当,倒也不用亲力亲为,嘱咐管家富顺好生安排,便回到大堂歇息,抽起了大烟。
“东家,唱戏的来了,马上就到了”一位杂役呼喊着跑进内院,在大堂外道
“这里有好多乡亲,大呼小叫的作甚”杨振兴喝声道,说着便招呼一声,拿起大烟筒,起身往外院走去。
杨振兴酷爱听戏,为了女儿的成年礼,今天特意请的是在附近地界有名的角,那黄梅戏唱的是极其好听,稳稳坐了地区戏院头牌的位置。
来到大门口处,只见一队人穿着素服,抬着一顶轿子,慢悠悠的从大路走来。
”福顺,鞭炮准备好了没”杨振兴连忙招呼管家道
“东家,早就准备好了,您瞧着吧”福顺看着老爷神情高兴,急忙接道。
说罢看队伍接近了便招呼杂役点炮仗。
只听噼里啪啦声一响接一响,那戏队领头只见院墙门外人影绰绰,烟雾缭绕,只看见了杨府门第几个漆红牌匾大字,便招呼众人,加快了脚步。
“马老儿见过杨老爷”那领头的,看着迎来之人,微微拱手,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今日能请到喜角到此,是鄙人的福分”杨振兴打个哈哈道
“不敢不敢,喜儿,过来见过杨老爷”马老一边伸手招呼轿夫放下轿子,一边慢步走到轿子旁道。
轿夫慢慢放下轿子,轿杆微微向前倾斜,马老便伸手去掀开轿帘,手还没碰到,忽的一声响,从帘内倒出来一个人,直接撞到地上,躺在了轿外。
马老一惊,待看清之后,大呼一声
“喜儿,你怎么了”有些颤抖的说道。
杨振兴正想能一见名角真容,忽听马老一声惊叫,便提步走去,只见一锦绣红服的女子,倒在了地上,那女子脸色发黑,皮肤上长满了红痘,密密麻麻,杨振兴哎呦了一声,不由得腿一软,身后的福顺连忙扶住了他。
“马老,不可,小心染疾”杨振兴看到马老要去扶喜儿,连忙伸手叫到。
马老此时已心慌意乱,这喜儿可是他手把手,吃了许多的苦,带出来的,可以说是戏班的摇钱树。
他慌忙的把喜儿搂在怀里,只觉得怀里的她有些发冷,那可怖的面容在他的眼里,有些生寒,她永远的离他而去了。
他止不住的啜泣,呼唤着她的名字。
杨振兴坐在大堂内,心中久久无法平静,戏是唱不成了,除了雇佣费,另外又打点一些钱财,差遣杂役送他们回去,又嘱咐马老去报官,又命福顺采购些食醋,在大门口消消毒。
那喜儿身亡的模样,看样子像染了什么顽疾,想到这,叫来杂役,嘱咐小姐不要出门。
“东家,那个瞎婆子又来了,又在外面大声吵嚷了”福顺来到大堂门外气愤道。
“照老样子,拿些钱财给她,打发走就是了”孙正义心情正烦,想了想道。
“照往常的做了,可是她就是不走,还说,还说杨家要有大祸了,东家,这喜事死了人,怕是不吉利。”福顺吞吞吐吐说道。
“胡说八道”孙正义把大烟筒在桌上一磕,生气道。
他幼时随家父从祖宅迁移至此,安家落户,他父亲杨天灵喜好行善布施,多为困难之人伸之援手,杨家在本地倒也落下了不少好名声。
他父亲离世前,也多有嘱咐他,孙家钱财万贯,理应多多行善,为祖上积德。
杨振兴接手家业以来,每逢节日便在集市上为一些穷苦的人发放粮食,如今这年月,国家动乱,民不聊生,那些接济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杨家在附近地界可是积了不少的好名声。
这瞎婆子在他父亲去世时,便出现在了家门口,说一些孙家要倒霉等一些不吉利的话,为此,他当时还与她这瞎眼婆子大打出手,事后,有些过意不去,便送了些钱财赔了个礼。
也不知这瞎婆子是否是与他赌气,此后家里一遇到变故,这瞎婆子便呼唤一些乡亲,在门外吵吵嚷嚷,说些诅咒的话语,次次都只能钱财打发之。
杨振兴忽然一想,这瞎婆子倒也有些意思,快百岁了还这么能折腾,不过是老无所依,套取些棺材钱罢了。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她说些什么”想到这,忽然一笑说道。
孙正义漫步从内院走到外院,穿过壁廊,来到了大门外,只见那瞎婆子单独的坐在大门正对面不远处,周围围了一些乡亲。只见她手扶着马扎,用嘶哑的声音慢声说道:
“这杨家的祖上,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今天杨家门口死了人,是被杨家克死的,真是倒了血霉,乡亲们,一定要离的远远的”
说罢,拿着手里的木棍指了指孙家的大门,喘了几口气,好似这一套的操作用了她不少力气。
杨振兴感觉瞎婆子的身躯较以往,更颤颤巍巍了,面容也似枯槁,毫无生气,身躯佝偻,眼眶塌陷的厉害,像一摊木质皮肉玩偶,随时便要没了生气。
杨振兴见此,有些不忍道,便对富顺说道:去取些补品来。
“不要假好心,我瞎婆子还死不了。
瞎婆子看似毫无生气,这耳朵倒是很灵。
”瞎老婆子,你总说我祖上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我杨家一直以行善布施行事,各位父老乡亲可都是有见证的,哪做过半分过分的事情。”杨振兴说着有些感叹道。又扬了杨手说到,今天小女成年礼,各位乡亲这戏是没法听了,不过明就是庙会了,各位听戏的票子钱我替大伙掏了,也请各位乡亲,老婆子,待会到内院观礼,就餐…
“哼,你女儿成年礼与我有啥关系,不过是,是些收买人心的伎俩罢了。”瞎婆子竖起木棍慢慢道。
”那孙家到底做过哪些对不起你的事,我给你赔不是了“孙正义作揖道。
只听瞎婆子嘿嘿几声,再无了话语,也不起身,似乎在等杨振兴口中所说的补品。
“东家,人参拿来了”说着福顺便拿着一盒物品递到杨振兴的手里。
杨振兴听瞎婆子说,也不生气,只觉得她有些可怜。
便走过去说道:“婆子,咱们也算相处有些年月的乡亲,这些东西收下,回家去吧”
瞎婆子把盒子拿在手里,闻了闻,哼了一声后。
便颤颤巍巍的起身,转身想拿起马扎,杨振兴见她身躯有些摇晃,便顺手 拿着,说道:福顺,差人把瞎婆子送回去吧。“
”是,东家“福顺说完拿着马扎扶着瞎婆子走了。
秋意已尽,寒风瑟瑟,天空中已飘起蒙蒙细雨。
时至下午,成年礼毕,送走了乡亲宾客。
孙正义坐在大堂内喝着茶水,虽说家门口死了人,有些晦气,那成年礼可是要正常举行的,杨振兴可不是信邪的人,杨家能有今天,除了祖上的积蓄,还有名声,名声是一步步走出来的,能有现在的好名声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东家,按照本地的习俗,小姐今儿成年礼,可是要到三圣娘娘庙求锁的,保平安,可得去。
富顺看着杨振兴的脸色一会阴一会晴,今天门口死了人,说什么也是不吉利,这成年锁什么时候都可以求的,东家不是信迷信的人,但是今天求,是去三圣娘娘庙保保平安,买个放心。
明儿就是庙会了吧,按往常一样准备好,也正好,顺道去看看吧。杨振兴想了想淡淡的说道。
东家,准备好了,只是这年月日子,日子可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听说北边又打起来了,看着样子,大米可是比以前多准备了十三袋。富顺想了想说道。
又打起来了,这辫子可没剃多久,杨振兴惊讶的说道。
走吧,我们去看看,把杨子叫来一起。下雨了,云儿就不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