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审视草图,一时拿不定主意:“你们说哪个点的可能性最高?”
“这个点靠前,且靠近水源,地势开阔,视野良好,方便指挥大军,必定在这里。”
“不对,我看这个点位于大营正中,众星拱卫,安全无虞,应该是这里。”
“你们都错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点在大营后方,一旦有事,方便兔子王撤离,我觉得该是这里。”
手下七嘴八舌争论一番,得出的结论是三个地点均有可能。
妈的,说了等于没说,陈亮以手扶额。
见主将头疼,一个手下突然开口道:“头儿,既然兔子王行踪不明,刺杀难度大,我们何不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
“是的,既然只能攻击一处,我们就抛开兔子王不谈,攻击敌方的关键要害,只要能对敌方造成大规模破坏,今晚我们的任务同样达成了,我觉得打这里效果最好。”
陈亮凝神看向手指的位置:“战马营?”
唔,陈亮秒懂了手下的意思,稍一思索,当即拍板:
“很好,就打战马营,现在分配作战任务。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六人各带五十人负责四个方向的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其余人跟我主攻。”
四更天。
凌晨两点,是人最疲倦瞌睡的时候。
南越军昨日急行军本就异常辛苦,又被猛虎营骚扰半夜,实在是困顿不堪。
最初强制休息的人被巨响惊得睡不着觉,随着夜色深沉,哪怕时不时还有巨响传来,帐篷里却已经响起连片的鼾声,巡逻队的士兵则眼睛发直,机械地行走,仿佛梦游一般。
嗖嗖嗖!
南越军营东北角,一大波破空声响起,梦游中的巡逻士兵们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噗噗噗!
为飞虎军特别改装后的大渝连弩威力更大,射出的箭矢又密又急,将这支五十人的巡逻小队射倒大半。
队正被射成了筛子,被剧痛惊醒的锣手伏在地上,拼了命地敲锣高呼:
“铛铛铛,铛铛铛!
敌袭!敌袭!
敌人这一次真的来啦!”
在又一波箭雨急袭后,巡逻小队彻底没了声息,不过附近的军营总算有了反应,整装待命的数百军队在值守小校的带领下匆匆赶来。
“在那!哪里跑,看箭!”
值守小校好眼力,看到了营外晃动的数十道人影,当即张弓搭箭,嗖地一声,闷哼声响起,一个身影倒下。
小校箭法超群,连射数箭,箭箭命中,南越军顿时士气大振,怒吼着向猛虎营冲去。
敌人势大,猛虎营这支五十人的佯攻部队不敢硬碰,只得一边用箭雨还击一边迅速撤退。
值守小校很快来到了猛虎营的伏击点,检查被他射死的猛虎营战士:
“好家伙,全身黑衣,脸上还涂着黑纹,怪不得之前一直找不到人,我还纳闷呢,这身打扮太适合夜袭了,这究竟是什么军队?”
同样的佯攻还发生在西北角、东面等地,幸好只有这一个值守小校有如此箭法,不然佯攻就很难起到调动敌方军队的效果了。
陈亮率领两百人潜伏在战马营附近,等最近的一个佯攻点将战马营守卫调走一小部分后匍匐潜行,尽可能地接近目标。
也许是身上的杀气太重,两百猛虎营的陌生气味刺激到了战马群,战马开始不安地嘶鸣起来。
战马营的守卫慌忙安抚战马,突然一个异常洪亮的声音响起:
“不对,战马反应不对劲,有情况,注意警戒!
等等,那是什么?
有敌人,敌袭!”
铛铛铛,战马营的锣声大作。
“草!”陈亮吐出口中的狗尾巴草,骂了一声,也没时间追究是哪个兔崽子露出了端倪,当即跃起身,大吼:“跟我冲!”
“杀!”猛虎营勇士纷纷起身,对着前方先是一波箭雨覆盖,射得守卫人仰马翻后抡刀突入。
战马是古代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甚至可以说是头号资源。
“军事之先,莫如马政。”
仅此一句,便可看出古人对战马的重视。
战马营的守将正是赵佗的心腹大将,此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浑身战甲威武,丈余长的马槊舞做一道光圈,叮叮当当击落一地箭矢后咆哮:
“渝国无胆鼠辈,可敢与你爷爷决一死战。”
“找死?老子成全你!”陈亮大吼一声,欺身而上。
陈亮能成为猛虎营的头,除了辛弃疾器重,一身武艺也非同小可。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陈亮不是文武双全之人,焉能成为辛弃疾的挚友。
只不过陈亮没有辛弃疾率五十人杀穿金兵大营的事迹,名头自然弱了许多。
此战正名。
呼!
三十余斤重的马槊横斩,刮起的风声呼啸凌厉。
陈亮矮身躲闪,就地一滚,从守将胯下钻过。
接着飞身扑在守将背上,两腿夹住守将熊腰,上身立直,腾出两手向后一掏。
两把子午鸳鸯钺寒光闪闪,对着守将脸面就是一通招呼。
叮叮叮!
是钺尖撞在头盔上的声响。
噗噗!
是钺尖刺破面罩入肉的声音。
啊~
子午鸳鸯钺四尖九刃十三锋,陈亮痛下杀手,守将惨叫一声,仰面倒下。
主将战死,战马营守卫乱做一团,哭嚎着四散奔逃。
陈亮也不追击,对着手下挥手道:“快点,此地是敌人腹心,反攻转瞬就来,速速动手。”
手下们闻言毫不迟疑,分作数队冲入马厩。
有的拆马厩栅栏,有的割战马套索,有的往马身上捆绑引火之物。
仓促之间,几千匹战马也只有几百匹被动了手脚。
眼见越来越多的南越军举着火把向战马营靠拢,陈亮大吼:“够了!点火!”
嗤嗤~
上百道火光突然在马背上窜起,战马营立刻升起一股浓烈的毛皮焦臭之味。
唏律律,战马们陷入惊慌之中,开始互相冲撞,马厩一片混乱。
轰轰轰!
三声巨响在马厩中心炸响,战马们再也呆不住了,特别是那些浑身着火的战马,更是发疯一样冲出马厩,向四面八方冲撞。
咚咚咚~
南越大营中除了凄厉的嘶鸣,还响起闷雷一般的响声。
从桂平城头远远眺望,一朵混乱恐怖的妖花正在黑夜中盛开,无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