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月色回去,一路的蔷薇花缠缠绕绕,周围静谧,季北的手被她牵着,这下才算是到处逛逛。
蔷薇道路的两旁密密麻麻地竖着黑色的棺椁,个别的上面停留着乌鸦,蝙蝠,旁边破败的石头上歪歪扭扭地用英文写着血族领地几个单词。
不是所有的血族都有地方住,那么没有地方住的血族就会住在这里,他们有自己对应的棺椁里。
季北安静地跟着,侧头看她。
时坼身材颀长,矜贵的面容下那双红眸宛若宝石,就连被绷带层层缠绕的左手也别有一种怪异的美感。
“阿坼。”他出声,在四下安静地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怎么了。”她垂眸看着他,在冰冷的外表下唯有注视着他的时候是温和的。
他是不信只能喝一个人的血这种无稽之谈的,但是她事事回应,几乎把他当成她的唯一例外。
他真的爱极了这种被当成唯一的例外的感觉。
“我们回去吧。”他轻声说。
季北主动抱住她,听不到心跳,他收紧手臂,紧紧地贴住她。
“好。”弄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情绪,但时坼顺从着他,开启传送阵。
城堡里被时坼加了点感应光,会随着季北的声音亮起,他需要光照明。
季北头发被吹干,懒洋洋地窝在时坼的怀里看书,脖子上的两点红痕是刚进食过的痕迹。
宽大的睡袍拢在他瘦削的身体上,他稍微一动,暴露无遗。
时坼靠在他颈窝处,眼眸微暗,眼皮垂下,手不动声色地帮他盖上。
季北:……不是,今天怎么那么正人君子?
季北脚屈起来,白皙的腿从黑色的睡袍中撑出来,半遮半掩的挡住一些,极具视觉冲击力。
“阿坼,这个讲的是……”他向后抬头,把书举起来给时坼看,因为动作,胸前的衣襟微敞,隐隐约约地能看到其中的粉嫩。
时坼拿过书,扔到一边,单手擒住他的双手,压倒在床上。
季北的眼镜一歪,眼睛朦胧地注视她,带着欲望和勾引,羞涩又大胆。
“阿坼……”他抬头去吻她,被回应以更重的吻,浓重的欲望,如同暴风雨般侵袭他。
他如同海上的扁舟,被浮浪拍倒又抬起,辗转起伏,追随着她的节奏,像是全身心的托付。
情浓之时,他断断续续地说出那句:“我爱你。”
时坼微滞,紧接着是细细密密地吻落下,像是要将季北揉进身体里一般。
……
月亮已经褪去红色,渐渐地变白,洒下来的月光普照在每一个角落,全白日之前的纯阴月,血族可吸收其精华,增强力量。
时坼站在他的面前,用眼神细细地描绘他的轮廓,最后俯身轻吻。
“要永远记住你的话。”不管你是什么,是神或是人;不管你在哪,我终究会找到你,把你囚在我的身边,锁在神域里陪我直至泯灭。
—
—
季北躺在床上再次醒来,看到了久违的白天,光从窗户外倾泻而下,铺满那张欧式的大床,充满了光明的味道。
光明?等等,这是一个不应该存在血渊里的名词,时坼呢。
季北起来,腰间一阵撕扯般剧烈的疼痛,但是有点清清凉凉地缓和了,应该是上过药了。
他穿上了旁边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套干净衣服,缓慢地起身,窗帘被打得很开,可以看见蔷薇爬在窗户上,从外面透进来的芬芳。
刚出门就看见一个女佣端着东西站在门口:“季先生,公爵大人吩咐我给您煮的。”
一碗粥和乌梅红糖水。
“阿坼呢?”他拿过那杯红糖水几口喝完了放回去,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这个城堡里的一只吸血鬼,只有人类佣人。
“她沉睡了,你要走的话,今天是最好的时机。”苏礼从暗处走出来,他好像更瘦了一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颜色似乎黯淡了许多。
“全白日,所有的血族都会陷入沉睡,没有人会抓你,你是从外面进来的,一直往南边走,遇到屏障的时候你就可以出去了。”
他说话声音慢条斯理,有种由衷地为你好的错觉,苏礼浅浅地微笑着。
“快离开吧,错过后再想离开就难了。”
他不过在误导季北,如果全白日那么好出逃的话,那么被关在这里的人类早就跑光了。
季北只怕还没出城堡,就被外面的蔷薇花搅成肉泥埋在花根下当做肥料了。
“她在哪里沉睡?”
苏礼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不想着离开,随后他就悟了。
又一个爱上血族的人类,他的笑意更深了,轻声说:“她在地下八层沉睡,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打扰的。
血族薄情冷血,你不会爱上她了吧?”
季北冷着脸,看他不顺眼,避开他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既然出去那么容易,你怎么不出?还是说你自己爱上你口中冷血薄情的吸血鬼?
既然在这里吃住,我劝你还是不好吃里扒外,把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抹干净了再来。”
他径直走到书房里,找到下去的方法。
苏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眼皮垂下掩住眸底的疯狂。
被时坼不要的血仆,为了维持苏家的庇护,他必须服从下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血族对他吸食血液。
而那些低劣的血族,会在吸食时会动手动脚,并不会给予基本的尊重。
他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煎熬中,生不如死。
季北从上面走到下面,越走越黑,他越走越快,心脏紧张地要跳出来,上面红色眼睛的蝙蝠时不时地从他旁边掠过,后面黑得他不能视物,他才慢下脚步。
脖子上的玉扳指透出幽光,他犹豫了下,拽下来握在手里,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数字“8”在门上。
他推开门进去,看到一个黑色的棺材躺在中间,上面紧紧密密地缠绕着红色的蔷薇花。
季北走近,蔷薇花却像认识他似的,缓缓退下去,露出棺材原有的样子。
季北推开棺材板,看见她的模样没由来地松了口气。
还在,没死。
棺材底部是柔软的白色,她躺在里面轻闭双眼,双手交叠,安静中透着一股冷寂,像是永远都那么躺着似的。
季北翻进去躺在她旁边,抱住她。
全白日是血渊人类的欢庆日,但他却只想待在她身边,他不是那些人,时坼是他来这里待在这里地唯一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