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烛从齐瑾房间出来,转身就要回房。
却在走廊上碰到了徐医生。
“小姐。”
“徐医生,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徐医生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复杂:“小姐,是真的很关心三少爷吧?”
“嗯?”
徐医生有起夜的习惯。
没办法,为了时刻注意病人的情况,他早已习惯了巡夜。
今晚,他半夜醒来,正准备去看一下齐瑾的情况。
推开门才发现,齐瑾并没有睡,而是坐在阳台上。
衣着单薄。
徐医生正要进屋给他披件衣裳,却见齐瑾正在看楼下。
“姜烛?”他讷讷开口。
齐瑾药效发作,声音含糊,神志不太清楚。
徐医生一愣,是姜烛在楼下吗?
他走过去一看,楼下站着的女生,不是姜烛,还能是谁?
“呵,还真是梦啊。”
齐瑾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失望。
徐医生很意外。
他一直以为,齐瑾恨姜烛入骨。
但现下看来,那些恨里,其实夹杂了深切的爱。
即使被姜烛害得重度抑郁症,他也依旧想要见到她,依旧对这个妹妹于心不忍。
不过,他清醒时,却不敢面对姜烛。
想必,是因为他现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所以才能稍微平静地跟她说话。
徐医生突然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治疗的切入口。
正在他思考时,再一抬头,齐瑾已经扒上窗户,纵身一跃。
徐医生:“!”
“不要!”
他和姜烛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不过,齐瑾跳楼,姜烛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就在徐医生以为齐瑾生命堪忧的时候,等他赶到阳台,却发现齐瑾没事。
姜烛稳稳接住了他。
月光下,她轻拥着他,话语温柔地安抚,竟真让齐瑾安静了下来。
齐瑾其实有躁郁症的征兆。
情绪激动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却不想,姜烛能控制。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徐医生松了口气,困惑地看向姜烛。
她不是,一直很想让他去死的吗?
现下齐瑾跳楼自杀,她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为什么会救他?
“不是我做的。”姜烛叹了口气,“小哥,你相信我,我会把他们平安带回来,我会治好你的腿。”
“所以,睡吧。”
这话,被徐医生听了个真切。
不是她?
那是谁?
齐瑾手里是有证据的。
上面清楚的显示,一切都是姜烛做的。
难不成,是长相相同的人,替代了她?
不!
这太荒谬了!
不过,要真说起来,姜烛似乎真是从某一天开始,性情大变。
不是隐藏很深,突然露出了爪牙。
而是像倏忽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没脑子,恶毒,高高在上,且自私自利。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格分裂?
徐医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所以,之前姜烛是被副人格取代,所以才四处作恶?
而现在,她的主人格重新占据身体,于是恢复了正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的她,对齐瑾的病情,帮助应该会很大。
至少,现在的姜烛,是一定不会伤害齐瑾的。
相反,她似乎很想保护他。
于是,在姜烛抱着齐瑾上楼时,徐医生就站在走廊上等她。
“小姐,我看得出来,你现在是真心希望三少爷好的。”徐医生说道,“现在,也许只有你才能救他。”
姜烛抬眸看向他:“你能相信我?”
“我看得出来,小姐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徐医生有些隐晦地开口,“或许,这一年里,小姐有没有经常丢失记忆的情况?”
姜烛想了想:“嗯,有。”
准确来说,她沉睡了一年。
这一年对她来说,不是丢失记忆,是完全没记忆。
不过,在她醒来后,这一年的记忆,也就回来了。
“果然如此。”徐医生有些激动,“小姐,我觉得,可能是你小时候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所以产生了人格分裂,这一年里,副人格一直强行占据身体,导致你记忆丢失。”
“不过现在,主人格重新占据身体,所以你才会恢复正常。”
姜烛冲徐医生竖起大拇指。
情况,确实跟这差不多。
不过,不是人格分裂。
是夺舍。
“小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现在接受心理治疗,这样,对你,对三少爷来说,都好。”
姜烛摇了摇头:“不用了,副人格已经消失了。”
“什么?”
“我知道我是人格分裂,但我醒来时,副人格已经消失了,所以你不用担心,现在的我,对小哥来说,不会有任何危险。”
徐医生半信半疑。
但见姜烛说得诚恳,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相信她。
“三少爷的现在的情况很糟糕,经常出现幻觉。”
“而且记忆也越来越不好,甚至晚上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前段时间,他甚至不记得大少爷和二少爷已经出事了。”
“我不得不加重他的药量,药剂的副作用,让他精神更加恍惚。”
“现在不止晚上,连白天他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徐医生撑了撑眼镜:“其实上一次,我说你不能出现在三少爷面前,会让三少爷受到刺激,并不完全是真的。”
姜烛疑惑:“嗯?”
“当时我担心你会对三少爷下毒手,所以才会这样说。”徐医生笑了笑,“不过现在我改变了看法。”
“其实上一次我就发现,少爷在看到小姐后,情况明显有所好转。”
“他的心结是小姐,能让他打开心扉的,也只能是小姐。”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希望小姐能经常陪陪三少爷,这对他的病情来说,没有坏处。”
姜烛抿唇:“可我担心这会刺激到他……”
“不会的,少爷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小姐的出现,他并不会太排斥。”
姜烛这才松了口气:“那好。”
徐医生笑:“小姐能配合,就再好不过了。”
说定之后,徐医生才进屋,检查了一下齐瑾的状况。
余光,无意间看到地上的表。
那是齐瑾随身戴的表。
表盘被摩擦得有了几处划痕。
徐医生捡起表,刚要放回齐瑾的床头,却突然愣在原地。
等一下!
齐瑾该不会,是想用这个法子,来试探今晚是不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