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战战兢兢,不敢细想。
“小姐,熬粥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来吧。”
姜烛却硬要自己上手:“不用,我来就行。”
以前每每她因功德被扣过度,身体不适的时候,齐瑾都会给亲自做饭照顾她。
他是a城有名的天才画师。
那双手,矜贵着呢。
但在他眼里,什么都没她重要。
“阿烛啊,你这身体也太差了。”
“好在你是遇到了小哥我,否则谁会这样照顾你?”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做好的饭菜,你可得一点不剩地给我吃完!”
“否则下一顿,我就把你给炖了!”
他那时一边说,一边将被烫伤的手往后收收。
在她面前,他永远温柔且臭屁的笑着:
“我们的小阿烛,可要好好长大啊。”
小哥。
以前是他照顾她,现在,就由她来保护他。
姜烛垂眸,开始熬粥。
“小姐,你以前没下过厨,要是受伤了就不好了。”
“没关系。”
小哥也是为了她,才开始慢慢学做饭的。
她也可以。
李姨还想继续劝。
但根本劝不住。
无奈,她只能在一旁守着,死死盯着,谨防姜烛下毒。
令她意外的是,姜烛没下毒。
只是熬出来的粥,黑漆漆臭烘烘,跟毒药也没啥差别了。
“味道怎么样?”姜烛问道。
李姨脸色一僵:“还……还行吧……”
姜烛也尝了一口。
嗯,如果屎有味道的话,大约,跟这大差不差。
她果断把粥倒掉重新做。
一直熬到第五锅,才终于能下嘴了。
“你帮我把这碗粥送上去给小哥吧,别告诉他是我熬的,否则,小哥是不会吃的。”
徐医生说她不能刺激小哥。
那在小哥养好病之前,她会尽可能不去见他。
李姨皱眉。
小姐该不会是,又打着什么坏主意吧?
难道,刚才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小姐又往里面下毒了?
但她确实,熬了一遍又一遍,其中的关心,不像是作假。
“放心吧,没毒。”姜烛看出她的想法,笑了,她吃了一口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害小哥了。”
李姨这才放心,嘴上却说:“小姐误会了,我没想那些,小姐和三少爷是亲兄妹,小姐就算是再没良心,也不可能对三少爷下毒手的。”
可实则,齐家所有人的死,都跟小姐脱不开干系。
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动的手脚。
偏偏没人敢说。
只能变着法儿来提醒她。
——好歹是一家人,就为了个霍江北,不值得啊!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暗示,小姐都听不懂。
即使听懂了,也不仅不反思,反而动辄打骂他们。
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殊不知,那时他们面对的人是李慧。
一个执着走恶毒路线,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疯批。
能改才有鬼了。
*
这边,徐医生刚从齐瑾房间里走出来,就见到李姨端着粥。
他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你怎么知道三少爷醒了?我还正准备让你准备点吃的端上来。”
李姨想了想,还是把一切全盘托出:“徐医生,这粥是小姐熬的。”
“什么?”徐医生皱眉,“她往粥里下药了?”
李姨摇头:“没有,全程我一直盯着,她熬了整整五遍,那关心不像是作假的。”
徐医生摇了摇头:“你信?”
“我不知道。”李姨抿唇,“但这粥她亲自尝了,好像真没什么问题。”
徐医生将粥分成两份,稍微检测了一下,发现真没什么问题,不由得疑惑。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清楚,可能,真的悔改了?”
徐医生不信,但听李姨说姜烛熬粥的时候有多用心,又想到齐瑾手上的包扎,思绪良久后,还是决定将粥送进去。
“但小姐说,不要让三少爷知道粥是她熬的,说是如果三少爷知道了,不仅不会喝粥,而且会不高兴。”
徐医生点了点头,将粥送了进去。
“三少爷,先喝点粥吧。”
齐瑾闭上眼睛:“拿走。”
他没胃口。
“还是喝点吧,你这样身体是会熬不住的。”
齐瑾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熬不住吗?
那不更好?
至少合了姜烛的心不是吗?
一个连妹妹都希望他死掉的人,还有什么值得活下去的?
“三少爷,你这样,老爷他们如果回来了,会很难过的。”
老爷子和齐父名义上,只是失踪了而已。
虽然生存下来的几率不大,但用来劝导齐瑾还是够了。
齐瑾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在徐医生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这是香菇鸡肉粥,李姨熬的。”
齐瑾点了点头,尝了一口。
温热的粥下肚,胃里舒服了不少。
但喝了两口后,他就再吃不下了。
人蔫蔫地坐在床边,眼神空洞,提不起一丝情绪。
“她,今天是不是去过画室?”
他现在,是连姜烛的名字都不想提。
徐医生抿唇:“没有,小姐今天还没回来过。”
齐瑾冷笑:“是吗?她又缠着霍江北去了?她对这个未婚夫,还真是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为了让霍江北多看她一眼,她甚至对家里所有人下手。
她知道,只要能成为齐家唯一的继承人,霍江北就是再不喜欢她,也一定会想办法娶她。
商人,都是这样的。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那样好的小妹,居然真的会了霍江北,残忍冷血到如此地步。
徐医生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姐她……”
“不用再说了,她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齐瑾淡漠开口,“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幻觉是越来越严重了。
居然会觉得,是姜烛救了他。
徐医生劝了他好几句后,这才出了门。
因为齐瑾现在情绪太不稳定,他也就没离开齐家,而是在李姨的安排下,住在了离齐瑾不远的客房里。
想着若是齐瑾出了什么问题,他能第一时间赶到。
徐医生前脚刚走,后脚齐瑾就从枕头下,拿出了一把手工刀。
上午,他就是用这把刀,划破了手腕。
此刻,他看着手工刀,眼神空洞。
最终还是没再次划破手腕。
*
九点,徐医生来给齐瑾做检查时,发现他发起了高烧。
徐医生连忙给他输液,一直到半夜,齐瑾才退烧。
他又照顾了他一个小时,确认他的病情趋于平稳了,这才松了口气,回去休息了。
他刚走,姜烛便走了进来。
她蹲在床头,轻轻探了探苏瑾的额头。
看着他惨白的脸,她有些不忍。
“小哥——”
可下一秒,齐瑾就睁开了眼睛。
“姜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