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知道那些人在哪里。”一个家仆咬咬牙还是站了出来。
之前报纸上写过借命这件事,虽然他们身为家仆,就是要为主家鞠躬尽瘁,但不代表每个人都得死啊。
家仆自告奋勇:“老爷,他们就在蓝田,就在秦岭,我愿意去查看一番,若是我回不来了,请老爷仁爱,给我的妻儿一点补偿吧。”
这个家仆很年轻,孔武有力,眼神坚定。
一瞬间,崔卜就想到了那个人。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你还得回来!
“好,说得好。”
“老夫自作主张,出钱百贯,你先用着,几天时间,足够你找人招兵买马了。”
“到时候进山之后,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们都是我崔家的人,等你回来,老夫亲自为你庆贺!”
那家仆眼中含泪:“多谢老爷信任!”
翌日,崔府之中,家仆已经准备好了,出来送行的人也极多。
“老爷,那些豪杰们不愿意露面,但都拿出来了信物,这是黑风寨的,这是黑云山的,这是乾坤洞的……”
家仆叫陈让,拱手朝众人行礼之后,艰难的踏出了第一步。
他身上的包裹鼓鼓囊囊,里面都是衣衫,也有少量的铜钱。
崔卜亲自送行,眼中感慨不已:“还是我们崔氏的人忠心耿耿,看看他们,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家族鼎盛之时。”
长安城里,陈让骑着驴,刚刚出城,就直奔工坊而去。
路边两侧,都是那些等候他许久的人。
“陈兄,你可算来了。”
“哎呀,那崔家的老头不好骗啊,我这种是奴仆之身,一辈子的卖身契都在他那了。”
其中一个人笑呵呵说道:“长安之中,族老崔卜确实极为严苛,陈兄弟,恭喜你,今日得以脱身。”
“刘兄,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之前就已经脱离,让我知道,只要钻进工坊,就没有人能找到咱们,我也不敢啊……”
陈让笑呵呵朝着远处的马车招手。
马车里,一个妇人和男孩儿探出头。
……
连续十几天,长安之中的各种达官贵人的府邸里,那些曾经卖身为奴之人,似乎都少了不少。
一个达官贵人,起居生活至少也得有几十个人来伺候。
一下子少了不少人,顿时就开始捉襟见肘起来。
长安周围的工坊只有蓝田一座,但大唐的工坊可就多了。
定边那边难道就没有吗?
河北道难道没有吗?
山东那边没有吗?
甚至,有人统计过,光是长安周边,从大户人家这里跑出去的奴隶之身的人,至少也得有个上万人。
这上万人去了哪里?
谁也说不清楚。
这一个月,过的如此的诡异,直到夏天来临。
李祐站在楚王府阁楼之中,阁楼里,凉风习习,通风极好。
李祐面前摆放着火锅,还有各式各样的菜品,一旁则是有丫鬟服侍,老陈亲自过来煮菜。
大喵和狗蛋坐在两侧。
老陈不明白,为什么今日殿下这么高兴,但看得出来,殿下是个不错的孩子。
也不能称之为孩子,谁家八岁的孩子,这么聪慧,如同转世投胎一般。
今日,是李祐穿越过来一周年,李祐当然高兴了。
大喵和狗蛋还不知道,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只顾着看锅里的。
李祐将一个个肉丸子叨叨出来,放在它们自己的碗中,它们还不乐意,非要拨弄到了地上,和大地来一次亲密的接触,才显得接地气一些,才显得有些适合它们。
这个,肯定是大喵跟着狗蛋学的。
狗蛋扒拉着李祐,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老陈笑呵呵问道:“殿下,这大喵和狗蛋还是跟您亲,我们这么抓它们,它们都不带搭理的。”
李祐叹了一口气:“你还说呢,你家那两个孩子,可不敢接过来,你就在外面盖房子,让他们生活就行,大喵不随便动小孩儿,这我是知道的。”
“可,狗蛋不一定。”
李祐心里还有一句,要知道,它可是哈士奇,勇武版。
吃着火锅,唱着歌,李祐拿出来了一些好东西,这玩意儿是他自己没事酿造的粮食酒,度数极高,烈酒入喉,整个人有些狂躁。
八岁的身子,抿两口就差不多了。
不知道吃了多少,夕阳西下,夜色降临,李祐坐在巨大的落地窗面前,拉着狗蛋和大喵,说了一夜的话。
翌日,清晨,李祐睁开眼,就看到了张墨那张大脸。
张墨和程处默两人,这会儿勾肩搭背,蹲在李祐床榻下面,腆着大脸在憨笑。
两兄弟吃住都在一起,越来越像了,甚至,程咬金现在走出去说张墨是他的儿子,也没有人敢说不像。
张亮脑门上反正帽子多了,不差这一顶。
“殿下,嘿嘿嘿,殿下。”
程处默率先开口:“前两日有些蹉跎了,今日特意过来跟殿下问安。”
李祐翻了个身:“处默哥哥有自己的事情,回来之后先去干一干,也很正常。”
程处默去了一趟草原,脸上就学会变红了。
主要是有些荤话听懂了。
“殿下,主要是,草原上那些人,好像有些特殊的需求。”
“他们想要铁器,想要粮食,想要更多的。”
李祐笑了笑:“你现在不一样了,跟颉利可汗称兄道弟的,你跟当今圣上说,当今圣上都得跟你平起平坐。”
程处默脸上直接花了。
“可不敢,可不敢。”
“小时候有次调皮,摸了一下圣上的脑壳,就被我爹差点把我第三条腿打折,现在都是朝左边歪的。”
李祐起身,揉了揉眼睛。
“对了,你说草原上他们想要什么?”
“兵器,铁器。”
李祐皱眉,这种东西怎么能给他们呢?
除非,他们用战马,牛羊,来换。
李祐坐在一旁的榻上,思索着。
片刻之后,他决定了。
“处默哥哥,这次你跟张墨哥哥一起去。”
“草原上的事情,你们可以随意做,尽可能把突厥的牛羊马匹都给弄到大唐。”
“钱,铁器,都不是问题。”
“工坊之中,每天的铁渣极多,随便给他们一些,让他们自己炼制去。”
李祐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等到冬天,我打过去的时候,突厥人怕是没勇气抵抗,估计还在炼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