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这位先生是?”
“先生就是楚王殿下。”骆宾王打了个哈欠,“别拘谨,都是邻居,先生说过了,张文远是个不错的人,你上任之后,只要不乱来,他不会亏待你的。”
张洵直接一头包。
楚王殿下,不是……
哪怕他入仕之后,只是在偏远之地当官,远离长安。
可自己的父亲离长安近啊。
整个朝堂之上,皇宫之中,各类八卦,各类情况,应有尽有。
你说寻常官员不知道皇宫的事情?
那是李世民自己认为而已。
但凡只要是个长安官员,只要靠近长安,私底下都各种言谈之间,将整个皇宫里面的贵人们摸透了。
当然,也仅限于有谁,多大年龄,喜好什么。
其中,大部分都是臆测谣传,但也有真实性的。
比方说,张洵知道,楚王殿下年幼,算起来,今年也就八岁吧……
“敢问小先生怎么称呼?”
“不敢当,骆宾王,字观光。”
“观光先生……”
“叫我观光就好了。”
“观光,你今年多大了?”
骆宾王一愣,脸上一红:“十来岁了。”
张洵心中惊叹,一个八岁的殿下,收了个十来岁的徒弟,一口一个先生,咋有些匪夷所思呢?
越是往里面,张洵就越是心惊肉跳。
这辈子他见过最大的宅院,都不比这个大。
关键是,里面的建造,陈设,别具一格,有南方那边的风雅,有北方之地的豪迈,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看不懂的玩意儿,仿佛是异域风情?
“雄伟辽阔,非凡啊!”
张洵忍不住夸赞道。
骆宾王看到张洵呆呆的眼神,笑了笑:“张县尊,那边是库房。”
嗯?
嘶……
张洵瞬间倒吸凉气,恐怖如斯!
谁家库房这么大?
看起来少说也有十亩地吧?
十亩地的库房,平日里都放些什么呢?
一时间,张洵不吭声了,但心中充满了好奇。
难道是,这个楚王殿下,喜欢什么大物件?
当即,他心头狂喜。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机会来了。
要知道,楚王殿下可是陛下的亲儿子,若是他都支持自己,那么未来自己的官途一定前途无量。
三十岁的县令,三十三岁指不定就到了三品呢。
想着,便露出了嗤笑。
“到了。”骆宾王狐疑看着张洵,提醒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张洵都在傻笑。
不知不觉,发现自己腿竟然有些酸了,要知道在偏远之地,他一天随着地方官员走遍治下,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楚王府很大,他的腿,撑不住。
书房里,李祐看到了张文远的儿子,随口让他先坐下。
一旁的马周正在将今日的施工图摊开放在桌子上。
“正好,张洵是吧?”
“你过来看看,蓝田县这个地方,本王这么安排,没问题吧?”
张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凑过去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那张舆图上,整个蓝田县的土地,山川,河流,异常清晰。
其中有些红色框框的位置,赫然有标注。
比如,农舍,农田,工坊,酒楼,街道……
“殿下,这是……”
“哦,这是蓝田县的规划,本王打算在这里建造一些地方,你看这里,距离工坊比较近,一条街道怕是不够用的, 所以需要两条街道,三条街道,甚至五条街道。”
“这里,就是蓝田县城所在的位置,以后应该就是蓝田县的中间地带。”
“以蓝田县为中心,一圈一圈往外扩展,都要改造一番。”
张洵懵了,不是,你图啥啊。
这里是蓝田,不是长安。
长安都那么大了,雄伟至极,比起历朝历代的雄城有过之无不及。
但看着面前这张舆图,张洵心头笼罩了一层巨大的恐惧。
果然,皇室都玩的花!
这是要搞新长安啊!
“张洵,你怎么看?”
李祐问道,随后浅浅一笑。
一个八岁孩子的笑容,直接把张洵吓得浑身冷汗。
一旁的马周也咧开嘴,一口大白牙。
这场面,更加渗人了。
我要是说不好,他们不会要吃了我吧?
不可能吃人?你看那边那头猛虎,搁那儿盯着我看呢。
还有一头狼,三角眼好恐怖啊……
“好,殿下之举,英明无比!”
李祐当即大手一挥:“马周,蓝田这个地方,虽然靠近长安,但总归过去几年还是有些穷困了,给张县尊拿点金叶子,张县尊新官上任,各种事情要办,少不了花销,正好也各路打点一番。”
张洵哪里敢说不要。
这里哪里看起来像是正常的地方,他现在感觉,如果自己不答应,怕是突然就被吃掉。
你看那老虎龇牙,多白的牙齿。
你看那三角眼的狼虎视眈眈看着自己,还摇尾巴。
一头狼摇尾巴,能是什么好事吗?
“张县尊,我看你年纪轻轻,就成了蓝田县令,前途不可限量啊。”
“你看这里,这是一份公文,上面就差你签字了。”
张洵被马周的话拉了回来,看向了公文谍,他认得这装封,大唐专用,打开之后,里面盖着户部和工部的大印。
好家伙,等于说早就弄好了,就在这里等着我呢。
张洵当即感觉心里面一颤。
这可是大树啊。
若是自己攀上,那别说县令,以后就算是……
也不是不能想啊。
如果再刚直一点,像魏征那样,岂不是……
但很快啊!
张洵心里面又嘀咕了起来,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就落在自己头上?
上峰哪个不是手眼通天之辈,为何偏偏让自己落了这个便宜?
户部,工部,哪个不是肥差?
这种事情,若是常人看到,定然会激动的忘乎所以,只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祖坟冒青烟。
在张洵眼中,越是这种祖坟冒青烟,甚至可以说祖坟燃起熊熊烈火的事情,越是让他害怕。
老汉这辈子当官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不容易。
官场之中各种挖坑的事情早就看透了,如果不是看透了,怎么可能在告老之前做个县令呢?
“殿下,这公文,似乎也不差卑职一个啊。”
“那你是不签咯?”
马周突然玩味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