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打了个哈欠,听到长孙冲的话,直接笑出了声音。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如今琉璃水涨船高,怎会突然降价?为父打算留个一年半载,再涨涨就卖了。”
“父亲,真降了……”
长孙冲解释了一番之后,长孙无忌终于相信了。
“还可以这样?”
“本想今日去买两件,既然如此,那就观望一番,看看明日如何。”
长孙冲点点头:“那父亲,我先去瞧瞧。”
长孙冲出了门,长吐一口气,额头上都是汗珠。
想要骗过自己的父亲,那比登天还难。
父亲啊父亲,您就多买点吧,都是咱自己的钱,从你口袋到我口袋,一家人不分彼此。
“难怪李祐弟弟说骗人的最高境界是自己得先相信。”
方才长孙冲火急火燎出现的时候,长孙无忌并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迹象。
即便如此,此时的长孙冲依旧心有余悸,难,但是成了,很爽!
……
程咬金府上今日热闹的很,一头牛刚刚宰杀。
程咬金站在门外看着那些京兆尹下属衙门中登记死牛的官员,义正严词:“我再次强调啊,这牛不是俺杀的。”
“他是自己撞死的,跟俺程咬金可没关系啊。”
“俺老程遵纪守法,忠于陛下,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等违背唐律的事情呢?”
程咬金叉着腰,咧开嘴,嘴角都快到耳朵跟前了。
大唐耕牛极为珍贵,杀牛那是要入刑的。
但在长安之中,很多人会时不时杀牛吃肉。
程府就是京兆尹下属衙门之中的常客。
年轻官员脸上陪着笑:“程将军说的对,这头牛竟然敢撞柱子,今日敢撞柱子,明日就敢撞人,死有余辜!”
程咬金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年轻人很懂事嘛。
比起上次那个没眼力劲儿非要将死牛带走的年轻官员,强上不少。
“诶,也不能这么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强壮的一头牛,若是用来耕田,那定然是一把好手啊。”
程咬金说到这里,笑盈盈看着那年轻官员。
年轻官员当即心领神会。
“程将军莫要哀伤过度,节哀啊。”
“此牛既然撞死在柱子上,怕是早有死志,下官身体孱弱,抬不动。”
“还得劳烦程将军将这死牛掩埋了。”
程咬金嘴都笑歪了。
小年轻果然懂事啊,明明个头魁梧高大,却说身体孱弱,有眼力劲儿。
“你放心,本将军不是那种不近人情之人,此牛在家中也有些年了,这些年下来,俺和它也有了感情。”
“俺会好好厚葬它,让它和它那相好的埋在一起……”
年轻官员让程咬金画押之后,自己便带着人离开了。
一旁的副手也是年轻人,兴化坊这一块儿归他管。
“头,咋不把牛带走呢?”
“你傻啊,整个长安谁不知道程将军家的牛没事就会闹情绪,撞柱子,跳河自杀,悬梁自尽,花样极多?”
年轻官员叹息一声:“学吧,学无止境。”
“程咬金说厚葬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肚子里相遇,都葬在了他腹中……”
副手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才刚开始干这活几天,就遇到这种事情,顿时他哭笑不得。
程咬金看到程处默鬼鬼祟祟的翻墙回家。
好家伙,家里有门你不走,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得翻墙?
一时间,程咬金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有些日子没打仗了,手有些痒痒。
库房里,程处默蹑手蹑脚关上门,长吐一口气。
“这次应该神不知鬼不觉吧?”
“琉璃要降价,该卖就得卖,父亲攒那点钱不容易。”
今日只要将这些东西卖出去,就不用担心琉璃降价的事情了。
长孙冲将琉璃降价的事情告诉程处默的时候,程处默整个人都傻了。
一番解释之后,他明白了,琉璃不值钱,就是沙子,就是用来坑那些豪门世家的。
程处默决定,给这个坑上面加一铲子。
自诩长安年轻一代之中第一大聪明,程处默当即就做了个决定,将自家的琉璃拿出来直接卖了。
此时他自言自语着,满脑子都是程咬金发现琉璃不见了,质问他的时候,下人来报:将军,琉璃降价了,聪明的少爷卖的好啊,咱府上没亏钱!若是晚上几天,那可真血本无归啊。
对,一定是这样的桥段。
程处默咧开嘴,越想越兴奋。
殊不知,他嘴里的话程咬金没听到,但他蹑手蹑脚拿琉璃的样子,被程咬金看了个正着!
出门,就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绿油油的大眼睛瞪着自己。
那张黑黝黝的脸上,光泽有些诡异。
“啊……爹,你咋在这里啊。”
程咬金笑的很“和善”。
“你小子,偷东西?想变卖了去青楼?”
“你爹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多了,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
“说吧,辫子,马槊,哨棍,你选一样……”
程处默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这些,他都试过。
哪个都不好受。
“爹,我能不选吗?我觉得我还可以狡辩……不,解释一下。”
“行,听你狡辩。”
“爹,把琉璃卖了,琉璃降价了,还会继续降,以后肯定不值钱了。”
程咬金看着程处默,脸上“和善”之意更加浓厚了。
“降价?你骗鬼呢?”
“你这样的话,连家里的牛都骗不到,你还不如学那头牛一头撞死算了。”
程处默当即口水就流了下来:“爹?今日又吃牛?”
“小子别打岔,好好说,说不清楚,老夫手中的马槊可不管那么多。”
咋说呢,不是说好了要选么,怎么你自己就选好了?
“爹,琉璃这种东西,不值钱的,一直涨价都是假的。”
“这玩意儿就是沙子做的。”
程处默不能说出李祐的名字,也不能说出长孙冲。
这是长孙冲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小子,你当你爹是个傻子?那沙子是什么样的,琉璃是什么样的,你爹我看不出来?”
程处默急了:“你现在卖了就不亏,你不卖,这些琉璃以后就不值钱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