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瘦巴巴的老爷们儿,一起走啊……”
毛驴晃晃悠悠走在朱雀大街上,铃铛叮叮咣咣。
一个黑黝黝的年轻人仰着头,鼻孔朝天,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铠甲,腰间别着一把开山斧。
“平康坊的姑娘们,小爷回来咯!”
“一年了,你们知道这一年小爷是怎么过来的吗?”
“泸州那个鬼地方,连个像样的玩耍之地都没有,小爷想死你们了,红红,翠翠,莺莺,柳叶……今夜小爷要打十个!”
毛驴后面,两个侍卫模样的兵卒看着毛驴上的年轻人,眼神之中都是疲惫。
“小爵爷,咱们得先回家一趟。”
毛驴上的年轻人脖子梗着:“回家?回个屁的家!”
“小爷家在青楼!”
毛驴上初具黑厮模型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处默,此时听到要回家,他急眼了。
我在泸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整一年都没去玩耍过,身体之中洪荒之力早就饥渴难耐了。
你跟我说回家?
打了一年仗了,就不能享受享受?
“你们回去,我爹问起来,就说我去寺庙拜菩萨,去去身上的火……杀气。”
两个侍卫为难了起来。
程处默打死也不回家,女菩萨们等了我一年,这一趟,少说也要在青楼待上十天半个月吧?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比起泸州,长安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
就在程处默欣赏着路过的妇人摇晃的屁股的时候,突然,迅疾的马蹄声响起。
下一刻,程处默就看到了一匹黑色的马,朝着城门之处疾驰而来。
身为大唐将领,右领军前校尉,这能忍?
长安重地,纵马驰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法律了。
小爷我都只敢骑毛驴!
更何况,去青楼不得有钱吗?
抓个纵马贼送到京兆尹,那可是十贯钱!
程处默舔舐了一下嘴角,毛驴一横,直接拦在路中间,摸出开山斧,大喝一声:“此路是我开……呸呸……”
在泸州说习惯了,这里是长安,不能这么说。
“大胆狂徒,下马接受盘查!”
马背上不是别人,正是兴冲冲的曹绅,一看到那黝黑的青年,那张络腮胡大鼻孔黝黑的大脸,和殿下口中那位黑厮如出一辙的嘚瑟,瞬间曹绅就知道是谁了。
快速翻身下马,曹绅拱手下意识捂紧了胸口。
当年第一次在军中见到程处默的时候,这位程小爷正在抢某位殿下的鸡腿……
这位,抢人东西从不看对方是谁。
“原来是小爵爷,我受殿下之命,着急出城呢。”
“哦?你认得我?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我在泸州大杀四方,立功无数?”
曹绅哭笑不得,前段时间听说程咬金可能要被封赐国公了,不用想,就是杀獠人立大功了。
“小爵爷在北方大杀四方,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睁眼说瞎话这件事,曹绅自从开始跟着李祐之后,就学会了。
李祐让曹绅学的第一个技能就是说假话,生意人生意人,就是不断生出主意的人。
很多主意,都是假话,图个人场。
有些主意,那是真话,图的是钱场。
正所谓,嘴上都是主意,心里想着生意。
程处默闻言,当即挺起胸膛,脸色严肃,站的笔直:“诶,不要这么高调。”
突然,程处默提高了嗓门:“小爷我不是那种图虚名的人,我可不想随便就提我在泸州之地,杀得土人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立下赫赫战功,吓得獠人小儿晚上都不敢啼哭……”
“咦?你胸口是什么?”
程处默突然咧开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曹绅胸前。
话音未落,手已经伸了过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白天的,街道上那么多人,都是体面人,你别动手动脚啊……
曹绅浑身一颤,低头一瞧,胸口之处,那本练兵册子露出来一个角。
程处默眼疾手快,拿到册子,笑嘻嘻的背过身。
“上面连个名字都没有,一定是什么绝唱画本,想不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竟然好这口?本校尉没收了!”
曹绅急了。
“小爵爷,那是殿下交给我的东西,要是丢了,殿下可不讲情面啊。”
程处默一听殿下两个字,这才看着曹绅,狐疑问道:“你叫什么?是宫中侍卫?”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难道殿下也好这口?”
曹绅明白了,从战场上回来,程处默脑子里都是平康坊的女人,根本是塞不进去半点其他的。
程处默打开册子,看着上面的图,还有一旁的小字注释,皱着眉头。
“这姿势能行?”
“这个姿势咋这么熟悉啊,原来可以这么用?”
“咦?不对,咋还有武器?那事也能用兵器?”程处默眼睛贼溜溜,亮晶晶,就像是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小爵爷,那是练兵之法,锻体之术。”
曹绅提醒道。
一瞬间,程处默脸上更黑了,梗着脖子,指着曹绅,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您要是想要,就找楚王殿下,他那里这种好东西可多了。”
曹绅说这句话的时候,良心都在噗通直跳。
殿下,莫要怪曹绅往你那推啊,长安城里,别的勋贵子弟都还好,唯独几个有名有姓的惹不起,尤其是这个黑厮。
他倒不是不讲理那么简单,主要是这个黑厮太粘人了。
程处默整个人都愣住了:“楚王殿下?五皇子?”
曹绅小心翼翼将册子拿回来,长吐一口气。
锻体之术,何其重要。
古往今来,王师大将,若是有锻体之术,都名垂青史了。
曹操得之,手底下有了勇武之师,霍去病得之,匈奴草原七进七出无人敢拦,陈庆之得之,千兵万马避白袍。
这要是丢了,自己怕是要以死谢罪。
“那个,我问你啊。”
“殿下这个锻体之术,哪里都能练?”
程处默牛眼瞪着,眼神里面闪烁着一股不一样的光泽。
曹绅敢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的光泽!
曹绅用力点点头。
兵不厌诈,小爵爷,对不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下一刻,程处默打算问清楚的时候,曹绅拔腿就跑,翻身上马,头也不回朝着蓝田方向冲去,生怕程处默反悔。
别说曹绅,就是青楼的花魁被程处默这黑厮粘上,都脱不得身。
想到程处默饥渴的样子,又想起自己还没有婚配,猛地——
曹绅抽了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女人?女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