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淮深毫不留情地从沈云绮手上扯回面具。
因为沈云绮用的力气太大，如今面具已经变形了，只怕不能再继续使用了。
厉淮深叹了口气。
罢了，反正也差不多应当换了。
“如何，你满意你见到了吗？”
“不丑。”
厉淮深嘴角抽搐，他蹲下身子，对两个已经看痴呆的孩子准备开口交代。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个孩子突然之间哇得一声便哭了。
尤其是厉子莹，哭得尤为大声。
“爹是妖怪！爹是妖怪！”
“我不是妖怪。”厉淮深皱眉，瞪了一眼沈云绮。
“看你干的好事。”
沈云绮刚才确实没有意识到，孩子看到厉淮深的脸被自己摘下来的情况，会有多么不堪入目。
又会留下多少阴影。
如今，沈云绮算是明白了。
她吐了吐舌头，摊开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说实话，她哄孩子的功力，与厉淮深比起来，可谓是卧龙凤雏。
两个人能哄好一个孩子就不错了，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
无奈，厉淮深只能亲力亲为。
“我方才是与你们变了个戏法，你来摸摸爹。”
厉淮深拉过厉子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轻声道：“如何，这是不是货真价实的爹？”
一旁的厉子铭仍旧哭着，甚至还补了一句：“只有鬼才是冷冰冰的，妖怪也是暖呼呼的！”
厉子莹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厉淮深：……
臭小子。
沈云绮看着眼前的鸡飞狗跳，只觉得脑袋疼。
她清了清嗓子，猛地开口道：“都哭够了，你们若是再哭，今夜便会被妖怪给吃了！”
沈云绮吼了一声，房间中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半晌，厉子莹才小心翼翼地啜泣开口：“不要，不要被妖怪吃。”
“嗯。”沈云绮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若是不想被妖怪吃，现在就都给我乖乖地去睡觉，妖怪不吃乖孩子。”
“我害怕，二娘陪我睡好不好？”
厉子莹抱住了沈云绮的小腿。
一张小脸这些日子被沈云绮养得肉嘟嘟的，看着煞是可爱。
沈云绮差点心一软就答应下来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悬崖勒马。
“不成，二娘要在这里收妖怪，不然你们难道要你们爹死吗？”
厉淮深：……
两个孩子如同拨浪鼓一般摇头，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沈云绮这才松了口气，坐到一旁，端起杯中的水一饮而下。
“可算是将他们给糊弄走了，也不知道他们随了谁的性子，这般较真。”
厉淮深冷笑：“若不是你逗他们，他们怎么可能会哭成这幅模样？”
“你的意思是怪我？”
“罢了，不想与你争论这些有的没的，你告诉我，今日你突然之间发疯扯我面具作甚？”
沈云绮挑眉：“正如我说得，为了看看你面具下面，究竟长什么模样，毕竟我们也同床共枕过，总不至于连同床共枕的夫君，脸皮底下的真容都不曾见过吧。”
沈云绮贪婪地又看了眼厉淮深。
上辈子她当雇佣兵的时候。
同事多半都带着面罩，看不清楚真面目。
即便是看清楚了，也会因为肌肉过于发达，以至于脸上也颇为结实。
像厉淮深这样的，沈云绮倒确实难得见一次。
“擦擦你的口水。”
厉淮深冷着脸开口。
沈云绮下意识擦了擦唇边，空空荡荡，哪里有一点湿润的样子。
她登时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恼羞成怒道：“耍我好玩吗？”
“你耍我在先。”
厉淮深顿了顿，问道：“从何时开始知道我戴人皮面具的？”
“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大概是易容的。”
沈云绮斜靠在椅子上，半点没有坐像，她继续道：“总觉得你的脸每天都不一样，不是脸宽了窄了，就是鼻子挺了扁了，诚然，体重与状态可能会改变人的模样，但是，变化总归不会那么快。”
沈云绮没发觉，自己越说，厉淮深的脸色就越差。
等连她都发觉的时候，厉淮深已经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了。
沈云绮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问道：“为何这么看着我？”
厉淮深无语凝噎。
他以前自然也发觉过沈云绮看自己看得入神。
但当时他单方面认为，那是沈云绮对自己动心的表现。
所以，他因为不想要辜负沈云绮，一个人纠结了许多次。
如今，沈云绮竟然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因为。
她在观察自己的面具？
这种答案，厉淮深无法接受！
“无事，今夜太晚了，休息吧？”
“等等！”
沈云绮连忙追了上去，继续道：“你问了我这么多，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自然是为了掩藏身份。”
“你是王公贵族的后代？”
厉淮深整个人周身几乎一瞬就陷入了冰点。
沈云绮曾经是雇佣兵，明白这种压抑的感觉是什么？
杀气。
厉淮深想要杀掉自己？
他的身份竟然如此重要，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又或者说，还没有猜全。
“不仅仅是王公贵族的后代，甚至有可能是，皇家子嗣吗？”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一点好处，所以，停止你的猜测吧。”
沈云绮挑眉：“你是不是想回京城之后，就将我给休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云绮没有吭声，从桌上拿出了一份休书拍在了厉淮深的胸前。
“我可不想让你先下手为强，如今我先休了你，往后也不必被你给拖累了。”
“你觉得我是拖累？”
厉淮深的面色一时之间变得相当难看。
“莫非不是？”沈云绮挑眉：“什么话也不愿意同我说，一切都瞒着我，莫非还想要真与我共度一生吗，横竖我如今连身子都未破，大可以找个有钱人家嫁了，也用不着整天跟着你担惊受怕！”
“你！”
厉淮深咬牙切齿地瞪着沈云绮。
不像气话。
沈云绮说得好像是实话。
可，这不是自己以前的想法吗，为何如今从沈云绮的口中说出来，自己却如此难以接受？
“有钱人家的公子配不上你！”
“是吗？”
沈云绮不屑地哼了声，继续道：“你就配得上了吗？”
“我如今虽然不能多说，但，我与你保证，回到京城，我会告诉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