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师父
“您是...陈东明先生的父亲？”
卜一明知故问，同时他的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至少对方没有表现出恶意。
“呵呵，没错！”
卜一缓缓转过头，看向另一道身影，眼中尽是好奇。
因为这个身影跟这个地方显得很是违和，在橘色光芒的照耀下，一个藏于灰白宽袍之下，娇小宛若瓷娃娃般的小女孩映入他的眼帘。
在卜一的眼中，这个小女孩身上除了违和还是违和。
明明是个小孩子，却像个老人一样坐在那里，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暮气。
尤其是她的眼神，从卜一的角度看过去，在那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庞之上是一双极其深邃的大眼睛，正静静盯着桌子上的棋盘。
良久，小女孩缓缓开口：
“这个棋不好玩，您下次还是拿别的来吧！”
听见这话，陈育善竟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道：
“我看孙子房间里就只有这个，就拿过来试试，听说有个叫什么大富翁的，下次试试？”
“嗯！”
小女孩答应过后，抬头看向了卜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看得卜一直发毛。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她的声音很清冷，在这石室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旁的陈育善则是静静的将桌上的每个棋子都翻到同一个面，然后一枚一枚整齐的码到盒子里。
“你是谁？”
小女孩站起来，拖着那大大的灰白袍子，活像个羽毛球。
站在石床上的她，目光勉强与卜一齐平，然后她又看向卜一腰上缠着的那根绳子，语气平淡：
“我叫顾珺娴，是你爷爷的徒弟，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师父了。”
“啥？”
卜一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爷爷的徒弟？爷爷什么时候收过徒弟了？
而且他还要当我的师父？
不对，是我们的师父，应该是要算上小二跟小三的。
这时卜一忽然想起爷爷信里面所提到的为兄妹三人所提前做好的安排，难道就是指的这个看起来很小只的师父？
下一刻，她似乎是自说自话的开口道：
“师父的信里应该提到过？不过也不确定，他老人家一向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卜一好像听到了一声轻叹。
接着，她走下了石床，绕着卜一走了一圈，然后语气居然略带嫌弃：
“没想到你的基础还挺差的，看来师傅是打算把所有的步骤都交给我啊。”
这话说的，卜一心里有些不服气。
然而顾珺娴再次开口道：
“基础差就算了，警惕性还这么差！”
她指着地上：
“你再看看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卜一经她一提醒，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这石室里的气场很奇怪，起初他还觉得是这墓室本身的缘故，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立刻并拢双指，运起欲阳法，并且还是最大限度地运转功法，一阵阵热浪从他的身上向周围扩散开去。
石室里逐渐激出一阵白气。
卜一皱眉道：“还不够！”
随着功法的持续运转，石室渐渐显现出了它的真实样貌。
原本空荡且幽暗的石室里，此刻充满了大大小小的冰柱，它们就像是钟乳石一样，由地面与顶上的冰锥相接而形成。
四周的墙壁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映照着这边的烛光。
而且里面的陈设也没有那么寒酸了，周围摆了许多的桌案，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在某个箱子上，卜一甚至看到了围棋和象棋。
就在某一瞬间，他那原本还算温暖的身体瞬间变得寒冷，周围的寒气如同猛兽般将他的热浪给扑灭，然后侵入他的每一寸皮肤。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自己竟然中了镜花水月？
自己竟然着了自己最熟悉的手段的道了！
看来对方修炼镜花水月的道行要比自己深许多。
“我...”
卜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正在一旁翻箱倒柜的顾珺娴头也不回地说道。
她好像要搬家一样，找了个空的大箱子，然后东拿一点，西挑一点，统统都装进了箱子里面。
“你...您在做什么？”
“做什么？师父要你来接我，我当然是要跟你一起走啊！”
“哦...”
卜一木然地点点头。
对了，卜一转头看着陈育善，问道：
“陈东明先生的梦......”
“是我给他托的梦，目的就是引你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让你帮我一个忙。”
陈育善抬头回想了一下，似是在思考要从哪里说起，忽然，他恍然大悟道：
“对了，你已经觉醒灵尾了吧，昨天晚上我跟小娴都坐在树上，都看见你被那小子抓住的场面了。”
灵尾？难道是说我那根黑色的尾巴？
卜一把疑惑压在心底，静静听着陈育善娓娓道来。
“听你爷爷说，在没有开始修炼之前就拥有灵尾的人，都会产生某种特殊的变化，或许是天赋，或许是体质，也有可能会生出异相等等。总之，这类人是特殊的。
而我的孙子陈铭便属于这一类人，十年前还是个小孩子的他突然就觉醒了灵尾，当时我儿子一家都被吓得不知所措，毕竟谁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那时我才去世不久，化作了游魂留在家中，看着孙子出现这种状况，同样非常着急。
就在此时，你的爷爷突然出现在家里，从他第一眼就能看见身为游魂的我这一点来看，我便觉得他不简单。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你的爷爷一来便施展手段抹去了我孙子的灵尾，且他还帮忙让我留在阳间，好让我保护我孙子免受他那特殊体质所造成的影响。”
这时候卜一开口问道：
“听您儿子说，是我爷爷把您的坟迁到这里来的，这是为什么？”
陈育善则是笑道：
“这其实是我跟你爷爷的一个交易。”
“交易？什么意思？”
陈育善看着顾珺娴忙碌的身影，缓缓开口：
“他帮我留在阳世，并让小娴教我鬼术，让我能拥有保护我孙子的能力，而我则留下我的尸身在这里帮他压阵。”
卜一好奇的询问：
“压什么阵？”
陈育善却呵呵笑道：
“那我可不知道，你得去问你师父。”
“我师父？”
卜一还没有完全适应顾珺娴是他师父这件事，以至于陈育善说完的时候，他还愣了愣。
他看向顾珺娴，顾珺娴也在这时候看向了他。
“什么事儿啊...师父...”
然而顾珺娴却没有回答他，只见她竖起两根葱白般的玉指，嘴里念念有词，然后遥手朝着卜一指来，似在施展某种法术。
下一刻便有了答案，原本缠在卜一腰上的绳子突然在靠近他这一端的地方断开，像是被刀割断一般。
绳子断后，就像蛇一样朝着地上的箱子游飞而去。
这时候卜一才发现地上不止一个箱子，而是有一大二小总共三个箱子，似乎是大箱子不够用，才多拿了两个小箱子。
那绳子飞过去之后，就自动把三个箱子绑在了一起，相当严实。
卜一心里感叹道：
“不愧是师父啊，手段就是不一般！”
他搓了搓手，慢慢走向顾珺娴，厚着脸皮喊了声师父。
顾珺娴瞥了他一眼，说道：
“这是茅山飞绳术，很简单，你爷爷留下的东西里应该有记载，回去自己学。”
说完，便走向了石床的方向。
陈育善看着卜一的窘样，嘿嘿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