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管家!”丘老二啐了一口,愤愤地骂道,“亏我把他当兄弟,都是他在陷害我!他奶奶的,我非给他好看不可!王捕头,我去拿人!”
王捕头装出为难的样子:“丘捕快,你先跟我讲讲事情缘由,不然万一拿错了人……”
“我已经跟县太爷禀明了,王捕头放心吧,这回肯定错不了!”
丘老二带了半个班房赶到张员外府外,就见郭管家神色匆忙要出去,丘老二拦住他道:“郭管家急匆匆地要去哪儿?”
“哦,是丘捕快!”郭管家讪笑道,“铺子里出了点事儿,我去看看!”
“我看郭管家还是先跟我到衙门去吧,哼!”
郭管家不比萍儿,狡辩起来头头是道。丘老二正愁没处立功,上来就给郭管家下了大刑,几日前的兄弟之情荡然无存。
“哼哼,郭管家,金像观音怎么丢的我都知道了。你是个聪明人,最好痛快点,这样我还能跟县太爷求个情,看在惜兰的份上饶你不死!”
“呵呵……”郭管家抬起头看了得意的丘老二两眼,只觉得此人活像个跳梁小丑,扶不起的烂泥。他张嘴吐了口血沫,眯着眼睛道:“我招,全招,不过我要在大堂上向县太爷招!”
丘老二干脆地应下了:“好!”
待到升堂之日,萍儿与郭管家先跪在堂下,赵九将五姨太惜兰带了进来。
“威——武——”
满堂的棍子声吓得惜兰腿脚发软,她几时见过这种阵仗,只觉得头晕脑胀。又见地上跪着的萍儿和郭管家两人浑身血肉模糊,嘤咛一声就晕了过去。
县太爷皱了皱眉头,令人将惜兰掐醒。
惜兰立即躲那两人远远的,口中哭道:“县太爷,都是郭管家指使的,我是无辜的,你要为我做主啊!”
“啪!”
惊堂木一响,惜兰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身子又软了下去。
只听县太爷厉声道:“惜兰,我怜你是个弱女子,你若从实招来,我就免你苦受。不然他们二人就是你的榜样!”
惜兰忽地伏地大哭起来,只听她道:“县太爷明鉴,都是郭管家先勾引我的……”
不诉不知,一诉满堂皆惊。
幸亏张员外避嫌不在堂上,否则不晓得他一张老脸往哪儿搁。
原来,惜兰嫁入张府虽然得张员外宠爱,但她毕竟是五姨太,头上还有四房太太跟姨太太呢。
惜兰自忖年轻貌美,再加上张员外年岁渐老各房照应不过来,惜兰难免要独守空房。
张员外在外头有生意,每月常有十天半月不在府中,府里的大小事宜便由管家郭从容打理。一来二去,惜兰与郭管家也就熟了。
郭管家正值壮年,身边并无妻室,想来也时常寂寞难耐,因此对五姨太惜兰格外照顾,这二人便背着张员外好上了。
张员外在外头的生意似乎颇有来路,郭从容身为管家自然嗅出了味道,便让惜兰私下里探听探听,不料却惹得张员外生气,冷落了惜兰好些日子。
惜兰少不了与郭从容抱怨,又说张员外不知从哪儿弄了尊金像观音供在佛堂,自己要是有那么一尊这辈子吃喝都不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从容待惜兰就更加体贴了。
待有一次张员外又外出,郭从容便与惜兰透露出张员外的生意似乎来路不正,早晚要出事,不如攒点财物早点出府,省得被牵连。
惜兰原本并没有这个打算,奈何郭从容三番五次挑拨,渐渐也动了心思。
惜兰向张员外低头认错,张员外便宿在兰院,惜兰趁机拿了佛堂的钥匙,郭从容连夜刻了把一模一样的还回来。
待张员外再出去,郭从容逮住个机会窃了那尊金像观音藏了起来,只等时机出府好享鸳鸯之欢。
可巧,萍儿在张府做了好些年的丫头,眼见着年纪也大了,便想趁着自己还有一副好容貌翻身过过好日子。
张员外虽然已有五房妻妾,然他于色字一道依然执迷,私下里便许了萍儿,只要她能比五姨太先有身孕便将她纳为六姨太。
此事由萍儿口中道出来自是无假,惜兰原先并不知道,乍听之下破口大骂,惹得丘老二也厌烦起这女人来。
然而张员外此次却只去了三四日就回转了,郭从容还来不及将金像观音转出张府,丘老二就带人来查此事,郭从容便让惜兰缠住丘老二以拖延时候。
本来说好只是做做样子,谁料惜兰得知丘老二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后生出他念,与丘老二假戏真做。
郭从容恨惜兰这个女人水性杨花,暗中唆使萍儿在张员外跟前抖出五姨太与丘老二的奸情,趁机逼走丘老二和惜兰。萍儿手上那只镯子果然是郭从容许给她的好处。
以张员外的脾气,惜兰这辈子都甭想再见到张员外了,那金像观音的下落便只有郭从容一人晓得。只等此事风声下去,郭管家好去向张员外告病归乡,到时天高海阔任他逍遥。
这边,萍儿虽然挨了顿打,但却也因此得到张员外的额外安慰,心中欢喜得很,对郭从容更是言听计从。
一切都在郭管家的算计中,只是,他还是漏了个人,那就是惜兰。
惜兰虽然只是个姨太太,但在张府也是使唤别人惯了的。她见丘老二不能让她养尊处优,尽是怨言,无意间便将金像观音失窃与郭管家有关说了出来。
丘老二正愁没有机会翻身,立即就找到县太爷禀明此事。县太爷也指望着丘老二能为他挣回点脸面,朱字一批,允了,于是便有了丘老二冲进班房那一幕。
案情至此眉目清晰。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喝道:“郭从容,证据在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呵呵……”郭从容从地上抬起头,笑得格外诡异,“县太爷,我当然有话要说——”
“看你还能狡辩出什么新花样来,哼!”
“县太爷,你可知道那尊金像观音的莲花座底下压着什么吗?”
县太爷不悦地问道:“压着什么?”
“呵呵,金像观音的莲花座底下压着一本帐薄,一本记着张员外私自倒卖盐晶的帐薄!”
县太爷惊得坐立不稳,连连追问道:“啊?你说什么?”
“我说”,郭从容面露怜悯,像看着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道,“县太爷只要找到了那本账簿,就能升官发财了!”
“啊?”
“县太爷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带人去抓张员外!”郭管家狞笑,“哈哈,哈哈哈,大家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