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祭出袈裟见一击不成,不禁暗自吃惊,一转念又迅速将胸前念珠取下,一手将念珠举过头顶,一手结印,微闭双目,凝周身浓墨般的黑雾裹于念珠。
黑黢黢的念珠串顿时寒光大盛,蓦地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而后“轰”的一声,崩然炸开,一百零八颗念珠犹如漫天星斗,悬于空中四面八方。黑雾漫漫,渐渐的竟隐隐浮现出一朵硕大的黑色莲花,登时杀机四伏,寒风于四周旋转呼啸,仿佛夹杂鬼哭狼嚎之音。
“金刚伏魔印!”和尚左手持印于上,右手托掌于下,横眉立目,双目寒光凛凛。
长衫老者全神贯注,左脚用力一踏,脚下炸出一坑,随后右脚一踏,脚下又是一坑,气机四溢形如莲花,一步一莲花,脚下生双莲,双莲起太极,双肩一抖,背后斜背的雷击桃木剑刹那间腾空而起,三尺木剑发出一阵金雷长鸣,剑气暴涨,竟达两丈有余!老者双手结印,双目精光四射,须发飘散,“翻天印!”剑意浩然!
和尚持印左手向下一压,气机四射,胡须飘摆,一百零八颗念珠随黑雾聚拢,黑莲化作伏魔金刚的巨拳,一拳捶下,山顶积雪如遇巨风,层层雪浪,四散奔涌开来。长衫老者双手持印向上一指,浩然剑意形成的紫金色巨剑犹如霹雳,裂空爆射而出。
巨拳、巨剑甫一相撞,空鸣震颤发出如炸雷一般的巨响,火星雷光四射。随后三尺木剑猛的刺穿黑拳,驻于空中,如雷霆般闪耀,黑雾、剑气飘散,一百零八颗念珠顿时化作齑粉,雷击桃木剑随后也化作一缕青烟随风飘散。
老和尚圆瞪的双目缓缓收缩,屏气凝神若有所思。
“好一手剑气飞仙,连损我两件法器,你是天雷剑仙陈玉庭?”和尚仿佛想起了蛛丝马迹,猛然惊醒般的再度瞪大双眼,显然有些吃惊,“世人皆知你剑法出神入化,但却不似江湖中人知你的雷法要更胜一筹,今日我有要事要办,不宜与你恋战。眼前嘛,倒也不是非他不可。。。今日你坏我好事,我暂且记下,咱们改日切磋!”
和尚心知遇到劲敌,接连祭出的两件必杀之器均被化解,短时间内再绝无可能轻易取胜,虽然面色依然佯装沉静,可语气间似又有万般不舍、千般恼怒,后退数步后提起小童向长衫老者一丢,趁长衫老者接住小童的刹那,飘然而去,隐入黑暗之中。
长衫老者接住小童,并没有去追,看着怀中的小童,虽然昏迷不醒,但气息匀称,并没有生命之虞。
再细看当初妖僧所在之地,长衫老者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阵法内五行之气逆转,黑雾缭绕,草木松柏尽枯,早已了无生机,心想这妖僧竟布置这等阵法,难怪此地妖气横生,鬼气森然,只是不知这妖僧要行什么不轨之事,不管如何,先破了此阵。
想罢老者将小童用布裹背于后背,明心静气,左手掐五雷诀,右手擎剑,脚踏罡步,周身气息与周遭山林仿佛浑然一体!
此时天空雷云滚滚,电闪雷鸣,冬日里此地何曾见过此间景象,先前飘着的鹅毛雪花,竟不知何时变成了蒙蒙细雨。
清晨,细雨暂歇。
山下顾家村外,长衫老者问过村口玩耍的小童,在村里寻得本村的里正,施施然拱手行礼,“敢问里正,最近村里可曾有孩童走失?”
顾家村的里正是一个几十年没有出过远门的朴实老头,一直以来面朝黄土背朝天,又为村里的长短事务操碎了心,张家的赋税,李家的徭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面庞中早已沟壑纵横,“村儿里头倒是未曾听说,不然早已闹出天大的动静。只是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所过流民就数不清了,保不齐有走失的。”
老里正看眼前老者,虽礼节周到但气度非凡不怒自威,料想不是凡人丝毫不敢怠慢,又细看了看长衫老者背后的孩童,略微沉思,仿佛回忆起来道:”您怀中小童倒是有些面熟,看年龄应该也有十岁左右了。啊,老夫想起来了,好像同是一家姓顾的,为躲避战乱,来此地投奔这边的远房亲戚,只是这远房亲戚家,男的早被拉了乡兵不知死活,女的养不起家改嫁走了。这家人寻亲不见,待不了几日也就走了,只是这孩童又怎会单在您这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算是机缘巧合之下救得此子吧。” 长衫老者心想昨夜之事并不方便向常人透露,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简单解释道。
里正听闻老者如此回答,寻思这寻亲的顾家十有八九亦是遇到什么坎坷之事,谁家不是自身难保?便也不再多问。
“里正先生,这小童的父母尚且生死未卜,老朽想暂居此地,暂且等等看他们是否会回来找寻,此村可有院落出租?此为过所文书,还请核验。”长衫老者摆明意图,从怀中掏出文书递予里正再次施礼说道。
里正查验后赶忙回礼道:“村头顾家倒是还有一厢院子空着,空闲的时间是长了些,屋子没人气养着,屋顶有些糟破喽,您要是不嫌弃,我跟顾小子说叨一声,您再找几个人给拾掇拾掇,至于这租金您看着给一些就行。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院落,按常理不该收您钱,可这赋税眼下又要收缴了。这几年年景又不好,还是要些银钱换些粮食缴税呀。“
“要得,要得。里正,您硬是客气的很。价钱好商量,您前面带路即可。”长衫老者随在里正身后朝着村头走去。
天雷剑仙陈玉庭付了银钱与房东,又请了人做了修缮,简单布置了一下,算是安排好了住处。只是忙了近一天,这孩童仍然是昏睡不醒。
陈玉庭不免心中疑惑,这孩童呼吸匀称,面色红润,不似中毒,且脉搏匀称有力,经脉也并未受损,可怎就是一直昏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