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绘里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脚踝从琴酒的桎梏中解救出来,用力推开他,跳下了盥洗台。
琴酒伸手,想要拽住她的胳膊,却被闪避开。
星野绘里希绕过男人,刚想要小跑着离开盥洗室,然而下一秒,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战栗。
脚下发软,险些直接跪倒在地,所幸被身后的男人伸手捞住。
心脏一阵抽搐着难受,星野绘里希痛苦地胡乱抓紧了琴酒的胳膊,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脑海里开始不自觉地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
手术台上,约莫五六岁的女孩手脚都被紧紧束缚着,动弹不得,身穿白色实验服的颓废男人脸上满是青绿色的胡茬,伫立在一旁。
男人的手里拿着注射器,里面是腥红色的浓稠液体,他面无表情地扎入进女孩的胳膊上,将液体注入进她的体内。
不多时,女孩的瞳孔突然急剧收缩,她拼命挣扎着,眼泪汩汩而出滴落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口中溢出了痛苦的呻吟:“求求你,太痛了。”
“放过我。”
她的嘴角溢出鲜血,是因为疼痛而咬破了舌头。
男人恍若未闻,往女孩的口中塞入了一团棉花,以防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旋即拿起了实验观察本,一边侧目看她,一边低声自言自语着,在本子上写字。
“六月二十日,实验品编号E247,注射一剂MARE8374药物,一分钟后,瞳孔明显变得浑浊,失去焦距,痛感承受等级大约七级,意识尚还清醒,有自主呼救能力。”
……
“玛格丽特,玛格丽特!”
琴酒一向无波无澜的声线带了些许焦急,成功将星野绘里希从回忆中晃过神来。
恐怖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剧烈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得极紧,星野绘里希痛苦地发出小兽般的嘶鸣,跪匍在地。
她抓紧了身旁男人的小臂,用力到指甲都深陷进肉里:“好难受……”
“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对EXPE3276的渴求达到了巅峰,戒断反应所带来的焦躁不安让星野绘里希几乎咬牙切齿在说话:“给我EXPE3276。”
“我受不了了,好难受,快给我EXPE3276!”
下一秒,整个人被拦腰抱起,扔到柔软的灰色调大床上。
琴酒从抽屉里拿出一捆绳索,将胡乱挣扎着的少女捆到床头。
星野绘里希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撕心裂肺的哭喊:“琴酒!快把EXPE3276给我!你是想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给我啊!”
“我死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琴酒置若未闻,搬了把椅子到床边,自顾自坐了下去。
从口袋拿出烟盒,琴酒叼了支烟,摁下打火机点燃。
尼古丁入肺,琴酒深吐出一口灰白烟雾,摁了下胀痛的太阳穴,拨出去一个号码。
因为已是深夜,电话那头过了良久才有人接听,女人疑惑的声音混杂着电流声从听筒里传出来:“琴酒先生?你为什么会打给我?”
琴酒张了张口,却连一个音节都没吐出来,便察觉余光中闪过了一丝血色。
他蓦地抬眼,便发现星野绘里希安静地有些奇怪了,她的嘴角溢出了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在蓝白色的病号服上。
琴酒迅速将手机扔到一旁,上前捏住了少女的两颊,强迫着她张口,淋漓的鲜血便涌了出来。
神色顿时一凛。
星野绘里希的绯色眸子在这半明半昧的光线中显得阴沉无比,她嗤笑道:“不是想要我死吗?那我死给你看啊,琴酒。”
“为什么不给我EXPE3276?你是真的想看着我死在你面前是吗?”
琴酒捏着她的下颌,防止星野绘里希再次咬舌,便将自己的手臂塞进了她的口中。
这次,星野绘里希用了十成的力,狠狠咬了下去,像是要将他的肉给啃下来。
琴酒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摸索着拿起刚刚被自己丢到一旁的手机,举到耳边,便听到宫野志保问道:“你的房门密码是多少。”
报出一串数字,大门被开启。
宫野志保身穿睡衣,微微凌乱的长发披散的肩上,走了过来。
她将手里的药片递到琴酒手中,说话间,有些气喘吁吁,显然是跑着过来的:“这是EXPE3276的短效解药,但只是试验品,有副作用。”
琴酒墨眉微抬,看了她一眼。
宫野志保目光掠过他唇瓣上小巧的咬痕一秒,又将视线挪到赤红着眼撕扯着琴酒手臂的星野绘里希身上,叹了口气。
“那位‘疯狂科学家’仅仅制造出了EXPE3276,但并没有研究解药,这已经是我最成功的一份试验品了。玛格丽特体质特殊,她的体内有MARE8374,所以副作用是……有失明的风险,但是几率很小,几乎是万分之一。”
琴酒没有动作。
宫野志保皱起了眉头:“你不给她吃吗?”
琴酒语气冰冷:“你回去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可是她现在很痛苦。”宫野志保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副作用的几率很小,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琴酒?”
琴酒再度冷冷开口:“出去。”
话已至此,宫野志保最后又深深地看了几乎在发狂的星野绘里希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手臂上的痛感突然减缓不少。
琴酒捏紧手里的药片,偏过头望去,便看到星野绘里希脸上的神情,像是回归正常那样了。
长而卷曲的睫羽上下摆了摆,星野绘里希嘴角还有血渍,但她浑然未觉。
深绯色的眼眸直勾勾望向了琴酒,少女用唯一还能动的脚背揣摩了下他的大腿,嗓音沙哑却含着轻佻的媚意。
“琴酒。”
“你凑近点好不好?我想吻你。”
将手里剩了大半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屋内飘荡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烟草气味。
琴酒用衣袖挡住自己被啃得血肉模糊的手臂,坐近了些许,缓缓靠近星野绘里希。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拉近。
星野绘里希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并不明显的得意之色,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计谋要得逞时,嘴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琴酒用一块叠得方正的布条塞进了她的口中,压住舌根,使星野绘里希几乎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唔唔”的音节。
她睁大了猩红色的眼眸,近乎抓狂的用唯一能够活动的腿踢踏着身下的被褥,却只见琴酒捂着伤处起身,慢条斯理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后,关了床边的灯。
屋内的另外一扇门开启又关闭。
琴酒将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